韩冬忍拿出这个结界阵石,意思很明确。缘鹯私藏不想上缴的东西,她自然也没有那个上缴的心思。
付自安问她:“你就不怕这也是千针老贼的试探吗?”
韩冬忍说道:“我已经想过这问题了。我觉得,缘鹯把这件事掩藏的很严密,他们应该是不知道的。另外我想,行事也不能太瞻前顾后,没有明显的好处也就罢了。缘鹯把它藏得这么深,可能是有机缘在其中的,应当把握。”
付自安笑了:“那你还把这东西拿来给我?”
“有条件的,上次长老教我的,应该有所交换。”韩冬忍看付自安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便继续说道:“我希望长老打开结界,取出其中机缘分润一半,或者等价物给我。”
“哈哈哈哈……”付自安这才大笑起来:“我教你的是交换,不是教你狮子大开口。你要知道这机缘在嶂州,本就是韩氏派了贼人企图窃取的。你甚至连里面有什么都不知道。试问,如果好取,缘鹯为什么不去?赵志为什么不拿?连拿这机缘的代价都不清楚,端着个阵石就要其中一半?简直是异想天开。”
韩冬忍笑了起来:“付氏果然是家风明正。今日若是长老一口答应我的条件,那我才知道付长老没有公道待我的心思。反倒是长老把话说的清楚,那我便放心下来。”
“就如付长老所言,对于其中的情况我并不知晓,更不知道求取机缘代价几何。所以,我也并未垂涎其中机缘。只请长老念我冒险告知实情,全当是我去发现了山中机缘,然后前来禀报即可。”
付自安心里还是不得不佩服这个韩冬忍。她这样的人真的太不简单了,出身低微历经磨难,算的上是地狱开局。可年纪轻轻的,心性、臣服已经是初见端倪啊。
付自安又问:“你把它拿回去禀报千针老贼,想必也会有不少好处,为什么选择我这里?”
韩冬忍沉默了一会:“原因先前我就跟长老您说过了。灭贼之志,至死不渝。”
付自安懂她的意思。她不希望韩千针或者是别的什么韩家人,在变得更加强大。如此,就不好对付了。
这种思维实际上太正常了,这就是内部竞争所产生的内耗。为了避免这种内耗,所以才需要实现大一统,争取让肉烂在自家锅里。而不是如韩冬忍这样的,端着肉往外送。
在她眼里,她喝汤、啃骨头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不能让韩家人吃到肉啊。
其实关于此事。付自安当然也考虑过,这是千针老贼派韩冬忍来引自己进陷阱这么个可能。但谈话间,付自安也思考了仔细,觉得至少这一次韩冬忍应该说的是实话。
首先,那岭关的赵志是死在前的,这件事显然不是提前布局。赵志在岭关县附近发现了什么,其实是大有可能的。
虽然岭关县居民靠山吃山,经常在山中寻宝。但有一点,嶂岩山脉广阔的很,山中深处的密林对普通人而言是绝对的禁区。那种地方哪怕准备完全的修士,去了也不敢打包票能够全身而退。
灵兽有灵。它们知道哪里是人类的地盘,不会轻易踏足。
因为灵兽知道,虽然有些人很弱,可以随意杀死。但总体上直立行走的这些家伙,不是善茬。弄死两个,后面就有茫茫多的来找。再弄死,就会有强得没边的大修士来讨,所以灵兽的策略主要是躲藏。
人才是玄天界的主宰,那些喜欢追着人吃的灵兽,现在都被称作上古灵兽。因为玄天界很难找到活体的了,基本都被当做图腾纹饰装点器具。
不过灵兽也不是豆腐做的,那些只适合灵兽生存的密林。人若是进去了,那也得见识下灵兽的领地意识。
因此,整个嶂岩山脉上千年未被探寻的区域,其实是大部分。
而那赵志毕竟是有飞行灵兽坐骑雷云鹰。他还真的有可能借助高空视野这么个优势,发现嶂州人没能发现的机缘宝藏。
……
其次,结界的所在地是嶂州。设陷阱设到对手的地盘上,这不高明啊,代价太大了。
在嶂州,付自安到时候可以回山门去,请师父、师兄、师姐,请山中不出世的高手协助。这陷阱得有多大的能耐,才能害了整个气宗岩脉呢?
横竖来看,这件事不具备是个陷阱的条件啊。
最后,还有最重要的一条。付自安和韩冬忍两人,这才刚刚达成合作便着急忙慌的弄个不着调的陷阱来害他,这能成吗?带着怀疑的付自安可以先探查再说,又不是真的就梗着头往结界里冲。
所以那结界阵石,最多是用来让付自安放松警惕的甜头,是陷阱的诱饵,是炮弹的糖衣,还不至于是陷阱本身。
眼下,付自安便承了韩冬忍这个情,认可她是来献宝的。
于是付自安道:“那好,此物我就收下。就念你冒险禀报,当你是巧遇了机缘,来告知我的。至于我以何物与你交换,等我探明结界里有什么再说。或者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先提。”
韩冬忍还是那句话:“我信得过付氏品行,此事以后慢慢再说。”
人情的往来,其实不是你给我送了礼,我便立刻还清。而是,一方先送了,另一方就要找机会送更多的。始终保持着一方欠着另一方的这么个状态,如此才是真正的一直往来下去。
付自安点点头,收起了那块结界阵石。
……
谈完此事,韩冬忍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话题一转,说要跟付自安做邻居了。
付自安还以为她在东城置了宅子,却没想到是千针老贼说付自安在昭义坊当个小小的坊正,便能弄出一大片产业,让国朝上下都啧啧称奇。
所以,他也想看看韩冬忍有没有类似的本领,现在韩冬忍已经是安和坊的坊正了。
安和坊就是与昭义坊一江之隔,和庆楼所在的那个坊市。她说的做邻居,是指这个事。
听完来龙去脉之后,付自安心底暗笑,像极了某些不着调的家长。见人家孩子有什么能耐,便回去逼自己家的,有个卵用啊?
付自安道:“你可以不管坊中事务,专心修行。有了修为什么都会有,修行才是头等大事啊。”
不过对于付自安的这份劝告,韩冬忍并没有听进去。她觉得,当个不出世的修士,连衣食住行都要受制于人,实在太被动了。还是需要有自己的产业才妥当。
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受家里苛待的经历,让她没法接受当个不出世的修士,一心想要培植自己的势力。
倒是,付自安也不多劝,更不可能给她讲什么经济道法。
他只说:“此事,明面上我不可能帮你什么,要不千针老贼可得怀疑你了。我在昭义坊所行政务,并没有什么是瞒着人的。国朝派人来看过,其它大家族也来看,估计你也听说过不少了。你也可以去随便看,随便问,不会有人阻挠的。”
“那等我遇到问题的时候,在找机会来向付长老讨教吧。”
到此谈话结束,韩冬忍行礼后离去。
……
韩冬忍走后,付自安心情大好,玉京的事差不多了,自己终于可以回家去了。于是他哼着小曲跑着跳,打算去看一眼韩家赔偿的金子。三十多斤呢,应该很璀璨。
然而,还没等付自安去仔细看看那些金子,刘彦就来拦住付自安道:“小君爷,你去后门看一眼吧。韩冬忍留了个人在家里,说是碰巧捡到的。”
付自安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捡个人?还留我家了?”
刘彦道:“哎呀,反正您去看了就知道。”
带着一脑门的问号,付自安便跟着刘彦往后门去,一看那人便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那是个亭亭玉立身材高挑的姑娘,修长洁白的脖子,真的很显气质。今天她穿了一身寻常衣服,没有那么妖娆了,但还是好看。关键,她一见到付自安,脸上笑容就非常的灿烂,是有几分少女可爱的。
不是别人,正是和庆楼的苏千千。
谁能想到,韩冬忍是个能在路边随便捡到花魁的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