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独沐握着手机,“滴滴”声坚持不懈地响彻耳畔。
原来是这样的吗?
吕独沐茫然眨眼,感觉身体突然很沉重,重的她要站不稳。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的不公平!
凭什么!
凭什么“她们”受害者步履维艰,这些加害者却可以肆意妄为!
凭什么好人不长命!
凭什么祸害遗千年!
凭什么“她们”温柔呵护出来的花朵却要被拿出去肆意蹂躏!
凭什么“她们”被礼义廉耻束缚,这群畜生却拿着礼义廉耻当人皮为祸四方!
凭什么啊!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啊?
吕独沐突然觉得很崩溃,回想起看到的弹幕,回想起那个不知情的小女孩,她突然感觉很累。
……
“嘭!”
“嘭!”
“嘭!”
一声又一声,一声比一声大。
充斥着主人的暴戾和怒火。
吕独沐的被迫从绝望的情绪里拔出,抬眼,是那个最漂亮,看着冷淡知性的“女生”。
剪短的公主切刘海,跟随着主人的动作,一次又一次,遮住侧脸、殷红眼尾和平直嘴角。
与优雅的外形形成剧烈对比的,是她一手撑着树干,一次又一次抡起鞋子,将鞋跟砸在木牌上。
因为过于用力,“她”的全身肌肉绷紧,甚至能看见凸起的青筋。
面无表情,但动作暴力。
直到针孔摄像头报废,直到木牌碎到谁都还原不了。
凌江弦才冷静地用指尖勾着鞋,凝视着地上的碎屑。
两边的弹幕不约而同停顿几秒。
随机爆发!
[啊啊啊啊,我老公帅爆了!]
[披着公主切,抡着高跟鞋,将摄像头和木板硬生生砸成灰!我看今天谁敢嬷我老公!]
[凌江弦,用最漂亮的脸蛋、最单薄的身材,做最狠最暴力的事]
[啊啊啊啊啊从今以后,谁敢说我老公弱鸡,我就和谁拼了啊啊啊]
[现在的凌江弦缺一根烟,真的,就那种颓靡厌世的感觉]
[真的很解气有木有!我早就想这么对那些畜生了!现在小队长也是帮我们完成这件事了!]
[啊啊啊真的看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不愧是melodra的总管队长!这就是队长的威严!其他人都惊呆了。]
[别说他们,我也惊呆了,根本不敢相信,凌江弦以前从没这样过,最烈的时候也不过是舞台那次。]
[没办法,这次遇到的人渣太恶心的,真的很难不能激发正直人内心的怒火]
“弦,弦儿,你,你还好吧?”
萧向笙刚出声,对上凌江弦视线额瞬间竟然下意识想要逃跑,说出的话越来越轻。
“没事。”
凌江弦转了圈脖颈,抖着手腕,漫不经心地提议:
“既然没出口,就自己造一个吧?”
“嗯?”曲言咽了口口水,说实话,“她”还真的蛮怵凌江弦的。
“这个副本让我们寻找出口离开,就是离开‘眼睛’的凝视,”凌江弦语速慢悠悠的,说出的话却极度极端,
“那把这个世界的所有‘眼睛’毁了,也算成功吧?”
“……”
“有,有点道理哈?”
“嘶,这么理解好像没毛病?”
“是有可行性。”
“还可以这样?”
“对哦,那个声音不是还提醒我们有道具吗?说不定真的有用?”
“走吧。”
吕独沐震惊,随之而来的,却是逐渐回温的感觉和回流的愤怒。
对啊,既然没有出口,找不到没有“眼睛”的世界,那把“眼睛”毁了,也是可以的。
如果正义实在无法降临,那么“她们”手中的武器就是最后的正义。
恢复精气神,吕独沐的眉眼有了神采,而且——
“你们看,这里面记录了这个游戏里所有的摄像头!”
惊喜地声音将众人吸引到手机旁,地图发生了变化,上面浮现出目前为止,检测出来的所有摄像头。
宁祁泽点开探测仪:“这里,显示这个游戏世界一共有100个摄像头。”
放下鞋子,凌江弦慢条斯理穿好,跺了跺脚,最后微笑着看向吕独沐:
“独沐,现在你就是指引我们的旗帜,带着我们一起毁了所有的摄像头吧~”
“我?”吕独沐手指指着自己,不可置信。
这个刚刚武力值爆发的队长,竟然说听自己的指挥?
她不会指挥,也不会打架啊?
“当然!”萧向笙理所当然地点头,“因为有你,我们知道了真相,知道平静之后汹涌的恶意,而且,”
“无论是地图、探测仪,还是看到弹幕,都是因为你才出现的金手指。”
唐苏鹤跟着接话,磨掌擦拳,“她”的电锯还能再打!
曲言歪头,语气肯定:“是的,这证明,如果这个游戏世界真的有救世主——
那只能是你。”
被这么多人肯定,吕独沐根本忍不住飘飘然,想象着自己,带着这样一群“大美女”大杀四方,竟然——
竟然有点爽?
“好!”吕独沐猛地吐出胸口憋闷的郁气,大手一挥,
“我们走!”
原路返回,然后经过一片区域,就看情况处理摄像头。
如居民楼里影响人们生活的,吕独沐让他们拆下,如果是附着在一些物品上,直接带走。
当然,“她们”都好好解释清楚了的,相信有之,怀疑有之,“她们”各有各的处理方法。
本来唐苏鹤在废弃大楼里跃跃欲试,将一个附着在充电宝里的摄像头“人道毁灭”,吕独沐却拦住了。
“先留着,到最后终点的时候,我们一次性砸了。”
毫不客气地说,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那么多的屏幕,在那些“眼睛”面前,一瞬间花屏、黑暗,真是令人心情舒畅。
曲言甚至从废弃商店里翻出一捆胶带,然后将两个摄像头“眼对眼”绑在一起,得到众人人的一致好评。
而那种不影响人们生活的地点,如废弃摄像头上的微型摄像头,则是被他们毫不留情地暴力砸毁。
谁也没想到,游戏给的道具包罗万象,有棒球棍、狼牙棒、彩绘喷枪,甚至还有玩具枪!
另外的,还有可可爱爱的卡通不透光贴纸。
找到的道具不多,但够用了。
凌江弦很喜欢抡起高跟鞋砸摄像头的感觉,直到一个鞋跟砸断,“她”才慢条斯理地换另一个继续砸。
唐苏鹤的电锯虽然惊悚了点,但是有时候意外地有用。
但最让人惊喜的是,一路走回酒店的路上,“她们”的同伴越来越多。
知道这件事情的女性越来越多、奋起反抗的女性越来越多,那些试图“螳臂当车”的男性,已经明白大势已去。
不甘心又如何?口出秽语又如何?
总归要让这个世界知道,什么事情,是坚决不可以发生并容忍的。
来到酒店,大家分头行头。
能拆的拆,能扔的扔,只在不行,就用尖锐物品戳烂,再用贴纸掩盖恶丑。
一名女总裁面对愤怒的酒店工作人员,往他们脸上甩了张黑卡:
“损失我赔,不过——”
看着对面逐渐僵硬的笑脸,女总裁笑容愈发和蔼可亲,“要看你们酒店吃不吃得下去了?”
酒店门口,赫然立着獬豸铜像,虽然听着有些讽刺。
吕独沐将还没有毁掉,仍在“尽职尽责”的摄像头耐心摆好,头顶青天,脚踩土地。
她拒绝了小梅七人的帮助,一个一个摆成方阵,然后接过小梅手中的棒球棍和狼牙棒,交给一名女生。
是无言的默契,是共频的心声。
“嘭!”
女生咬牙,含泪,砸碎第一个摄像头。
沉默地,一个接一个。
“嘭!”
“嘭!”
“嘭!”
……
其中几名女生,更是向唐苏鹤借了电锯,锯齿直对着摄像头,拉动阀门。
一声又一声,一名又一名。
小梅站在獬豸铜像脚下,神情严肃,仿若旁观一场古老的、肃穆的原始祭祀仪式。
那个时候,还是原始的母系社会。
那个时候,没有谁会去质疑女性的力量。
又是什么时候,女性成了柔弱的代名词?
什么时候,女性成了菟丝花的“专属花语”?
什么时候,女性有了唯一定义?
什么时候,女性开始被蒙尘?
什么时候,带有“女”字旁的字被悄然泼上骂名?
什么时候,指代女性的词汇罩上淫荡恶劣的侮辱?
平等的人权成为望而不得。
野心和欲望被改写成贪心和妄想。
诚服和驯顺替代了昂扬和桀骜。
越发拔高的罪恶数量,伴生的却是越来越少的服装布料。
越发自由现代的社会,催生的却是越裹越紧的女性穿搭。
“嫖”,轻捷勇猛之意。嫖姚,正是霍去病的官职。
“妓”、“娼”,女乐也,音技。
“婊”,母称也,俗称姑母曰婊。
“妖”,甘露降,草木妖,是为草木茂盛之意!
“媚”,悦也,是美好喜人!
女子合而为好,便是女子本就是好!
最后一个摄像头应声而碎,电子音再次响起。
“恭喜1,划去,8,划去,99,划去,所有玩家成功通关副本。”
真的就这么通关了吗?
当然没有。
屏幕里,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镜头,和屏幕外的所有观众对上视线,
“加!油!”
“加油!”
“别放弃!”
“相信自己。相信我们。”
“……”
一个又一个被变音的对话后面,是化为实质的盾牌。
一束又一束被遮挡的视线之后,是越发坚毅的传承之剑。
小梅从始至终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们的话,在这个团综里,已经说尽,也不会说尽。
(鹿鲸碎碎念:
最后由着心意,的确写了太多大家可能不太感兴趣的内容,也辛苦大家忍耐。
为什么终这么写,因为这是我的私心吧?
正如文中——“如果正义无法来临,我手中的武器就是我的正义”。
当然,文中小梅和所有人的暴力只是因为这是在小说里,为了泄一泄火气,发泄一下。
但现实中,还是尽量不要这样(苦口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