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收拾后,安宁一家很快便在新家安顿了下来。
就是歇下来后,看着眼前宽敞明亮,跟之前截然不同的房间,包括喜子在内,大家脸上多少有些不大真实。
别说,晚上听不到呼呼的风声还真有些不习惯。
不过这些,都没有半点儿影响安宁的好心情,美美躺在亲自设计,又专门找人定做的拔步大床上,身上盖着刚晒好,暖乎乎的大被子,身下是同样软乎的床垫。
不远处,一座古铜色小叶香炉正缓缓燃着。
安宁选的是东厢,阳光最是充足,也最宽敞,旁边儿就是自家大姐。
总之这一刻,轻嗅着屋内淡淡的暖香,安宁简直想要流泪!
汰,时隔四五年,总算彻底跟那个小臭破屋拜拜了!在她正式进入中学之前。
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呢!
翌日一大早,天还未曾大亮,安宁姐妹俩还在睡着回笼觉,何翠花便已经起了大早。匆忙做好饭后,第一件事便是拿着抹布小心翼翼地将房间里里外外都擦了个干净。
像是生怕有丁点儿坏了这么好的院子,就连地上铺着的青石板都格外仔细。
甚至无需安宁刻意多提,搬来后,翠花娘自己便讲究,或者说爱起干净起来了。
连狗蛋兄弟俩也不意外。
成日里灰扑扑,满是大小补丁,打眼瞧着就脏兮兮的衣裳也再没了踪影,不仅咬咬牙,特意买了好些个鲜亮些的细布,给家里人几乎每个人,包括自己都做了身衣裳,一做还是两身儿。
就连脚上的鞋,也都给重新做了新的。
尤其安宁两姐妹,衣裳不仅多了时兴的款式,料子上甚至还要更上一层。
平日里吃上面,不止米面多了,也能多少买些肉来。
这转变,安宁跟喜子开始还有些好奇。后来才发觉,她娘竟不知何时,跟隔壁曹家的帮工好高妈关系好了起来。
譬如这会儿:
“哎呀,我嘞个老妹儿,这才对了嘛!您家那姑娘,一瞧就是个本事人。瞅瞅这才多久,过来找人家玩儿的同学有多少?还是大都穿着不俗。”
“一看家里就是有些体面的,妹子你要还跟之前那样,不说宁子脸上多没光,就连您这家里也没好处!”
说着便又叹了声:
“唉,这人啊,都是看人下碟儿,惯爱欺负些弱势的,咱们这儿虽说位置好,这治安上打底也不错,但那些衙门上的,或是其他道上的。
不客气的说,妹子,这年头但凡漏点儿窟窿来,保准一窝子苍蝇虫子往上头扑!”
“尤其您家这房子,可整个不便宜呢!”说着还特意往里头瞧了一眼。
眼前这位高妈是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妇人,年岁上同何翠花差不得仿佛,瞧着却比何翠花年轻精神多了。一身帮工穿的蓝色长褂,下身系着个白布围兜,圆圆的脸,微微发福的身型却是干净又利落。
尤其这会儿,神色严肃起来更是叫人莫名信服几分。
这不,话音刚落,翠花娘便一整个被唬了一大跳,白着张脸一双手紧紧抓着人:
“老姐姐,高姐姐……妹子这初来乍到,啥啥也都不懂,以后还得劳烦姐姐多照应些个……”
这人嘛,谁不爱听得去话的,瞧她这样,高妈脸上神情自然也愈发和气了许多。
嘿,这邻居,选的真不亏!
不止隔壁曹家两口子都是难得的和气人儿,就连这位高妈,也是个精明厉害的。重要的是,因着年纪相仿,对方气势阅历上偏上一层,她的话翠花娘大多听的进去,本人也没坏心思。
这就很棒了!
安宁默默给自个儿点了个赞。
殊不知回去后,瞧她在隔壁呆了这么久,曹太太还特意问了两句。
毕竟在外人看来,安宁一家还真挺奇怪的。家里四个孩子,唯一上学的却是排在中间的女娃不说,周家爹娘也不像是有正经营生的。
甚至早前,曹太太还亲眼瞧见周先生拉车来着,偏却能买下这里的院子。
不过因着教养,曹太太当时也只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多问什么。
但人嘛,谁没个好奇呢?尤其这个年纪的妇人。就连一旁正看报纸的曹先生也看了过来:
“唉,我这不是瞧不过去嘛!”
将刚湿好的抹布搭在手上,高妈一边擦释一边头也不回道:
“这一家子出死力气的老实头子,偏运道好,生了个顶顶聪明的!
先生太太您说,这跟个漂亮鸟蛋落到了鸡窝窝里有啥区别!”
别一个弄不好给人砸了碎了。
高妈忍不住哼了一声:
“好在那两口子人不聪明,起码听得住旁人话。也不是那些贪得无厌的,这才稍微提醒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