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
青州郑国,泰安城。
古惑今漫步于繁华的街道中,虽是形单影只,步履却十分轻松,显得极为惬意。
突破蜕凡境之后,他凌空而行的速度便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不到一天时间,便从玄灵岛赶回了九州。
至于胖道士与司晨,则被他远远拉开距离,或许此刻还在茫茫大海中赶路呢!
在街道上走了没多久,古惑今就找到了一家酒楼,略一思忖便走了进去。
见古惑今走进大堂,小二将抹布甩在肩上,笑呵呵道:“这位客官,您是要包间呐,还是想在大堂用食?”
古惑今语气平淡,“来个包间,把你们本地特色都上一遍,另外再多上只脆皮烧鸡。”
小二双眼一亮,激动道:“好嘞!客官随我上楼,我这就带您去包间!”
古惑今点了点头,随即跟着小二来到了三楼廊道最里边的包间。
倒好灵茶后,小二便转身离开了。
等了不到一刻钟,就陆续有菜肴端了上来,其中多为海鲜特产,无一不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可青玄剑宗的人在帝塔中待了这么久,终日只能以干粮为食。如今太昊宗、玄冥宗已然名存实亡,他们也就无需东躲西藏了。等回到南庆,得去如意楼让他们开开荤。”
古惑今心中暗自思忖,待小二和侍女离开之后,他才终于动起筷子。
“这汤做得不错,味道鲜极了,只可惜这脆皮烧鸡做得不行,油腻有余,酥脆不足。”
“不愧是滨海城市!这油爆虾做得是真香呐!”
古惑今顿时食欲大增,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敲门声悄然响起。
“老朽郑康远前来拜会,不知公子可否赏脸一见?”
闻言,古惑今不由皱起了眉,思索片刻后道:“进来吧。”
紧接着,便有一个老者推门而入。
此人身着一袭灰色素袍,微微躬着腰,脸上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惶恐之色,似乎有些忐忑不安。
古惑今疑惑道:“你是何人?我似乎与你并不相识吧?”
老者俯下身去,拱手道:“不瞒公子,老朽乃是郑国康王,此行冒昧前来叨扰公子,是为了向公子请罪。”
声音谦卑,态度更是放得极低,让人根本挑不出半点毛病。
古惑今眉头愈发紧蹙,“请罪?”
康王深吸一口气,“前些日子,老朽那不成器的孙儿为散修盟招揽人员,在城东三街那家书铺得罪了公子,老朽此行前来,便是因为此事。”
古惑今顿时了然,这才想起书铺发生之事。
要不是这郑康远提起此事,他短时间内还无法想起来呢!
“不愧是郑国康王,眼线确实厉害,我这才刚进城不久,康王大人就知晓了我的行踪,佩服佩服!”
古惑今眸光戏谑道。
康王瞬间冷汗直流,连忙解释道:“老朽无意冒犯公子,只是想为当初不快之事向您赔罪而已啊!得知那孽孙得罪公子后,老朽便终日心神不宁,还请公子给个赎罪的机会。”
他拿出一枚储物戒,惶恐地放在桌子上,接着说道:“一点点赔礼,还请公子笑纳!”
古惑今不禁笑了。
终日心神不宁或许是真的,但绝对不会是因为自己孙子的行为,无非是担心此事可能引起的后果罢了!
“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种喜欢杀人全家的人!你孙儿已死,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已经彻底了结,只要康王府的人不来烦我,我也没空搭理你们。”
闻言,康王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身为郑国亲王,他拥有极其灵通的消息渠道,自然知道古惑今身份不简单,仅凭杀死青州学府导师还能活着这一点,就注定了古惑今不是他能招惹的人。
故而哪怕再疼爱郑凯风,他也不敢向古惑今问罪。
毕竟...孙儿没了可以让儿子再生一个,再不济也能自己上,以他现在的年纪,再生一堆儿子又不是什么难事。
要是康王府遭受牵连的话,那可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行了,你此行目的已经达成,你可以带上你的东西离开了。”
在一桌子美食面前,古惑今也懒得和这老家伙浪费时间,当即下了逐客令。
康王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犹豫片刻后道:“公子,这东西...您真不收下?”
古惑今不耐烦道:“让你走你就走,你这点东西我还看不上。”
康王如释重负,刚一拿起桌上的储物戒,包间外便传来了一道低沉而浑厚的嗓音。
“罪人郑季,特此前来拜访。”
闻言,康王顿时瞪大双眼,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他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后看了古惑今一眼,这才敢上前打开包厢门。
可门外的一幕,却是让康王彻底傻眼了。
只因郑季已然跪在地上,虽然提前整理了仪容仪表,可依旧难掩落魄沧桑之态。
要知道,这可是郑国的一国之主啊!
此刻竟然跪地伏首,甚至还自称为罪人,这让人如何不惊?
但想起最近疯狂流传的消息,康王便觉得国主此举没有那么不可思议了,反而认为是理所应当,毕竟就连太昊宗、玄冥宗这等庞然大物都已轰然倒塌,一个小小的郑国又能如何呢?
“你想让我饶你一命?”
古惑今眸光冷冽地望着郑季,全然没有让后者进来的意思。
郑季则跪地伏首,道:“罪人自知不可饶恕,当初因一念之差而犯下大错,致使许多百姓无辜丧命。今日前来,是想向公子认罪,并不期望能苟活于世。”
古惑今嗤笑一声,道:“那你自裁便是了,又何须来找我?”
郑季深吸一口气,“罪人身为郑国国君,不愿见国人陷于战火,故而斗胆提出臣服归属之意,国内疆土皆归大庆掌管。郑某也将下达罪己诏,在全国范围内承认罪行,唯求公子大发慈悲,饶过罪人之女。”
说着,他便磕起了响头,将地板磕得砰砰响。
如此动静,顿时便引起了其他包厢客人的注意,可当看清跪地之人的相貌时,他们瞬间就凌乱了。
“这不是国主么?为何他会跪在地上!?”
“嘘...你不要命了?要是让国主听见,必然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该说不说,那包间里待的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让国主大人自称罪人?”
种种议论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见古惑今不为所动,郑季依旧在卖力地磕着响头,边磕边道:“罪人之女乃一介凡人,生来便无法修行,十八年来从未做过坏事,甚至时常出宫施善于穷苦之家,还请公子能饶了小女!”
古惑今依旧没有回应,只眯起双眼打量着郑季,似是在判断后者撒谎与否。
恰逢此时,隔壁包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国主之女?莫非是灵阳公主?”
“废话!国主就一个女儿,不是灵阳公主还能是谁?”
“要是那灵阳公主也确实不错,人美心善,听说经常带御医出宫,给那些穷人治病呢!”
“这灵阳公主真是独得圣恩呐!带御医出宫给穷人治病,要是换作别的国主,怕是早就赐死喽!”
听到这里,古惑今终于确定下来,这郑季的确没有撒谎!
“安排好交接事宜,然后自裁谢罪。”
闻言,郑季顿时如蒙大赦,连连磕头道:“谢公子恩典!”
“一切事宜都已安排妥当,罪己诏书也已下达,罪人这便自裁谢罪!”
说着,他便自行震断心脉,倒下去之前,深深望了康王一眼。
其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舍,但更多的还是乞求与期盼,颇有一种托孤之意。
康王沉默片刻,“陛下走好,臣必定照顾好公主。”
闻言,郑季再无牵挂,安然地闭上了双眼。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古惑今轻叹一声,随即便起身离去。
经此一事,他已然没有了胃口,结完账后便径直离开了泰安城。
而郑国国君自裁而亡一事,也随着罪己诏的下达传遍了整个泰安城,在城中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