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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别那么小气嘛!”

鲁逸用肩膀碰碰陆云起,故意吊儿郎当的试探。

“干嘛护的那么紧,我多难得能见到那么好看的姑娘啊,还那么大气,一点儿都不扭扭捏捏,多和她说上几句,都觉得心情十分舒畅。”

陆云起“刷”的一下变了脸,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鲁逸赶紧捂住脸“防御”,见陆云起不为所动,又开始收起搞怪的样子,凑过来一脸八卦。

“大公子,你喜欢那位九公主的吧?”

“这不是你该问的。”

鲁逸继续八卦,“说说嘛,之前我父亲,几次建议你回阳城,你都不愿意,是不是因为她啊?”

陆云起不说话。

“大公子,你在外面待太久了。”

鲁逸站直身子,神情认真,“姓林的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阳城的那些老家伙们都快不认你了。”

陆云起扬了扬唇角,十分不屑,“你觉得我会在意他们?”

鲁逸一噎。

陆云起拎着食盒大步朝太学里面走。

鲁逸小跑着跟进去,不甘心地小声劝,“我父亲说了,阳城还有定远军的军权都是陆家的,那些本就该属于你。”

“是谁的都一样,只要边关安宁,百姓过得好就行。”陆云起神色淡淡。

“我绝不相信这是你的真心话!”

鲁逸声音虽小却极坚定,盯着陆云起的眸子里满是认真,跟他在人群吊儿郎当的形象差距甚大。

陆云起抬眼看鲁逸,“那你相信什么?”

看到周围没人,鲁逸并没有要遮遮掩掩的打算,他低声,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直接道。

“我相信你一定会报仇。”

陆云起唇角弯起一个弧度。

鲁逸亮明心迹,坚定地表示,“我可以帮你。”

“你?”

“对,我,还有阳城鲁家。”

陆云起顿了顿,有些尖锐地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们鲁家忠于南诀,忠于百姓。”而且是世代忠于百姓。

陆云起轻轻一笑,“鲁逸,你别忘了,南诀皇室姓萧。”

“那又怎样?”

鲁逸的眼神坚定而坦然,“我只知道,阳城百姓只认定远军,也只有陆家的定远军才能护住边关百姓!”

陆云起的目光微微闪动,却没有说话。

“你已经有别的计划了,对嘛?”

鲁逸按捺不住了,一股脑将心里所想全部托盘而出。

“大公子,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别忘了,小时候,我们可是一起玩过泥巴,穿过一条裤子的!”

陆云起嫌弃,“我没和你一起玩过泥巴。”

“你还不承认?”

鲁逸有些受伤,控诉地指着他,“休想抵赖,这事儿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陆云起淡定自若,拍开他的手指。

“那你就应该清楚的记得,我没你玩的那么脏,一直都是在旁边看着你玩的。

还有,别说的那么亲密,什么叫穿一条裤子,那是你贪玩,尿了裤子,怕丢人不敢回家,硬赖着去我那里换的!”

鲁逸:“......”

不是说大公子因为受了刺激,小时候的事情都不太记得了嘛?

这记性分明比他还好!

发现挖不出陆云起内心的真实想法,鲁逸只能放弃打回忆牌。

他立马翻脸抵赖道,“什么尿裤子,我可不听你胡扯!”

“那些叔伯们如今在军中支撑的很辛苦,之所以硬扛住不愿意退下去,就是想留着位置,等你回去!

他们都很想你,也知道如今你很优秀,长大了,到了撑起陆家的时候了,他们很盼着能见到你!”

陆云起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

“你自己想想吧。”

鲁逸傲娇地“哼”了一声,夺过他手里的食盒,趁着他没反应过来,赶紧小跑着朝后面的学舍里跑。

他对陆云起说的话,句句属实。

如今在阳城军中,原先跟着大将军的叔伯们都差不多已经被边缘化了。

只剩他们鲁家,凭借着家族的影响力,及他父亲与那人虚与委蛇的周旋,才能勉强保留住一些地位了。

所以,在表面上他可以跟陆云起相交叙旧,却也不能同陆家太过亲近了,陆府更是住不得,只能先暂时住到太学学舍里。

回府后,陆云起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却久久没有动作。

脑袋里不可控制地冒出来小时候经历的,那些他一刻也不敢忘怀的血腥画面。

脖子像是突然被人从身后勒住了一样,放在书案上的双拳不由得握紧,根根青筋暴凸而起。

忽然手臂碰到书案上的萧芸棠送的摆件,心头一震,转头看过去的同时,脑袋中冒出萧芸棠笑靥如花的模样,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许久之后,天色暗沉他才起身,取下挂在墙上的佩剑,不许下人打扰,一个人到了演武场,一刻不停地挥着剑,练到夜深也不停歇,直到天将拂晓,他才大汗淋漓的力竭倒下。

躺在演武场的台上,缓缓闭上眼睛,任由疲惫的身躯在演武场的冰冷石台上冷却,心中却仍旧思绪万千,不得平静。

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与边关有联系,鲁逸的话没有作假,那些叔伯们在军中苦苦支撑,把他视作唯一的希望,无时无刻不盼着他回去,也全都是真的。

他们曾是父亲的左膀右臂,也是定远军的中流砥柱,如今却在风雨飘摇中挣扎。

陆云起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痛色,他何尝不想回去,但回去又能改变什么?

阳城的局势早已被姓林的掌控,陆家的军权被夺,他回去也不过是成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他能感受到他们的渴望,他们的不甘,他们对陆家、对定远军荣耀的坚守。

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清楚,若想报仇,他的“战场”,不在阳城,而在这里。

以其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只能像躲在阴暗中的老鼠一样,被逼着暗暗谋划,使用那些见不得光的卑劣手段。

活成父辈们最不屑的、最痛恨的那些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