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摇头,“不够!”
啪!
小凤一拍,怒道,“又要收买人心?”
“嘘....”
“哼!”小凤翻身挨着李景隆躺下,“银票子活钱,还有二十多万,加起来五十万.....”说着,她眼皮动动,“你早说呀,天不黑的时候我还能回娘家!”
“够了!”
李景隆搂紧她,“足够了!”
“嘶....”
说着,他忽然皱眉,“你又干嘛?”
小凤笑吟吟的,贴着他的脸颊,“我的钱,你白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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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叔叔大爷,起身了起身喽!”
天色刚亮,李府街西侧,曹国公亲卫们居住的街巷之中,李小歪就开始吆喝。
“今儿护着公爷出门,可别耽误了!”
“你个小猴崽子!”
忽然,有男人骂道,“比你爹还能催.....”
随着话音落下,各家的男人在妻子和孩子不舍的目光之中,拎着包袱,快速的在西花园子那边集合,然后从侧门鱼贯而入,直接进了马号。
马号之中,早已准备妥当。
跟着曹国公出门的,有二十多名扈从亲卫。
但战马却是六十多匹,一人三马。
亲卫们大咧咧的笑骂着,拍拍马的腰身,拍拍马的脑袋。
然后把装着盔甲的包袱,挂在一匹马的身上。
又把短刀,弓箭,火铳,在另一匹马的马鞍上挂好,都放在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
至于还有一匹马,那就是供他们骑乘的。
这是多年来的老习惯,行军途中仓促遇敌,直接换马就行。
汉子们看着虽大大咧咧,可实际上手上没有半点含糊。
马掌,马鞍,牲口的牙口,眼睛....
又把挂着的兵器检查了一遍,尤其是容易受潮的火药,是看了又看。
直到检查完了,继续张口骂道,“全哥.....饭呢!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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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
管家李全,带着几个厨子小人,一桶桶搬过来。
“今儿早上羊肉汤面....”
说着,他亲手把一碗堆满了羊排的面条,送到李小歪的面前,“吃...吃饱了不想家!”
然后,他转身对着捧着碗,大口吸溜面条的汉子们,开始查数,“一,二,三...”
“您查什么呢?”李小歪不解道。
“哦,没啥!快吃!”李全笑笑,嘴上不出声,但依旧在心里默念着人头数。
多少年的老规矩了。
跟着家主出门前,把人查好记好....
“路上呀慢点!”
李全查完之后,低声对李小歪吩咐,“不光是你们跟着老爷上路,两位姨奶奶还有几个丫鬟奶妈子也跟着呢!别一上路了,就逞能似的,往死甩鞭子!”
“您,您老说的是!”李小歪一个劲儿的点头。
“还有,姨奶奶和丫鬟....”
李全又压低声音,“是女眷!路上呀,拉开点距离....”
“娘说了!”
李小歪笑着回道,“让我...目不斜视!”
“你小子!”
李全笑骂一声,忽然在他头上摸了一把,“真快呀!”
“啥快?”李小歪不解。
“你也到了跟老爷出门的年纪了!”
李全起身,“哎,我们都老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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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明媚。
难得没有燥热。
二十多名扈从,簇拥着曹国公府的数辆马车,从西侧马号之中,缓缓驶离。
崇礼堂的二楼,小凤裹着被子,对着渐行渐远的车队,无声的摆手。
队伍之中,再粗糙的汉子,也忍不住偷偷回头。
再看一眼,家的方向。
只有李景隆没有回头。
马车之中,他紧握念珠,目光深邃的眺望....
依稀能看见,距离他越来越远的皇城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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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要去开封,而且因为黄河决口,运河堵塞,所以队伍的第一站是滁州,北上走商丘那一条路。
队伍不快不慢的走着,从内城出城,至外城,再到通济门出城。
守城的兵丁早接到曹国公要出城公干的消息,是以今儿一早,城外的百姓们都给隔离开来,专门留出一条官道,供给李景隆的队伍。
待见到李景隆的车驾,沿途的兵丁全是肃穆行礼。
而刚出通济门外,李小歪就跳下马车,对车厢之中的李景隆道,“老爷,舅老爷等您呢!”
李景隆撩开车帘,对着路边,带着几名亲卫,策马矗立的邓镇笑道,“大哥,您还真来送我呀?”
“也是赶巧,今儿我巡城!”
邓镇笑着下马,大步过来,“怎么走的这么仓促?”
“皇命在身,十万火急!”李景隆笑道。
“去多久?”
邓镇又问,可是却在身子前探的同时,一个信封隐晦的飘进了李景隆的车厢之中。
“那可说不准,赈灾嘛,总得要些功夫!”
李景隆不动声色的掀开衣角,把那信封盖住,“家里头就拜托你了!”
“放心,有我!”
邓镇拍着胸脯子,“那我就不耽误你了,一路顺风!”
“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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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继续前行,李景隆在车厢之中回头,邓镇还带着人在原地摆手。
他把念珠挂在胸口,放下车帘打开那封信。
上面几行字....十几个名字。
这些人都是邓家在山东河南两地的老关系,而且以邓镇的谨慎来说,这些人稍微有那么一丁点不可靠,他都不会把名字报给李景隆。
人,又是武人,在军中出生入死但却不得志的武人,对李景隆来说,多多益善。
曹国公加上申国公,两大势力的结合,如今是到了要在军中,再形成一个山头的时候了。
自古以来,拉拢人靠的就是官和钱。
而如今这两样,他李景隆都能给。
正如后世高丽那边有位着名的全小将.......靠着这两样,能让高丽的将士们,喊出最由衷的忠诚!
“洪武二十四年...”
“我远离京师....”
“待明年.....”
“转折之年,而我...身怀利器!”
心中想着,李景隆将手中的名单贴身放好。
忽然,车厢外传来砰砰两声。
却是李小歪的拳头,看似不经意的在车厢上撞了两下。
李景隆从车厢之中探出头去,不知何时。
他们的队伍之中,又多了几个人,又多了一辆马车。
但好似,谁都没看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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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与此同时,刚到西安,夜宿在秦王府之中的太子朱标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太子爷可是凉着了?”
“这北面的地界是有些凉嗖...”
“奴婢让太医过来给您瞧瞧?”
瞬间,太监包敬的脸,出现在朱标床榻的帷幔之外。
“没事!”
朱标起身,“我哪那么矫情?”
说着,他穿着鞋披着衣服走到窗边,天空一片明媚,万里无云。
随着他的起身,殿外数十名宫人太监,缓缓入内,开始伺候。
“啊!”
朱标擦了把脸,揉去脸上的睡意,漱口到,“今儿是什么安排来着?”
“陕西布政,指挥都司,监察巡察御史,按察使,西安知府,都在前殿等着觐见呢!”
包敬跪在地上,给朱标换鞋道,“还有上百名官绅,陕西官学五十多名贡生,也都等着您见呢!”
“比在京城还忙!”朱标笑笑。
“今儿城里也热闹!”
包敬抬脸,“因为您来了,西安可谓是全城披红挂彩,而且呀....还赶上了佛诞!”
“什么佛诞?”朱标不解。
“二爷前年定下的规矩,甘肃那边供奉的佛骨舍利,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来西安。让全城百姓瞻仰......”
“佛骨舍利?”
朱标微微皱眉,沉吟道,“我是知道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