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天地会之主满脸风霜,刀疤从眉骨延伸到下鄂,却掩不住满脸书卷之气。
走近时,他对着灵位微微颔首,算是对死者的敬意。“陛下既愿为百姓屈膝,文某便信陛下一次。”
文九章声音沙哑,“但我要亲眼看着贪官伏法,看着赈灾粮运到保定,才肯让弟兄们放下兵器。”
“朕今早起行前,就已经下旨。。”李昭平颔首,随即转身对着官军大营的方向抬手遥遥指去,字字慷慨铿锵,声振人心。
“不多时,三万石赈灾粮、千副药材就会运到保定,由天地会弟兄清点接收;朝廷那边张文焕及其党羽应当已经落网,三日内定可押解至保定,与张武一同受审!”
文九章欣慰地躬身,“那草民就替天地会,替所有百姓,谢谢陛下了。”
文九章侧身让李昭平先行入城,将他安排在议事堂好生照看,又命人将黎舜年的灵位小心抬进府衙偏厅供奉。
“好生照看陛下,备好热茶与干净的衣物,我去抓张武。”
安顿妥当后,文九章取过墙上挂着的长刀,刀鞘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转身时眼底已没了先前的迟疑,只剩决绝:“带两百弟兄,随我去前营拿张武!若他反抗,不必留情!”
前营内,张武正对着地图焦躁踱步,手边的酒坛倒在桌上,酒水浸湿了半张布防图。
没了后顾之忧的他,却发现一个更大的问题摆在自己面前。
现在他是不用愁议和的问题了,可要以天地会的乌合之众,如何能斗得过朝廷精锐之师?
“张大哥,文先生来见。”
葛蕴低声禀报道。
张武听闻文九章带人前来,还以为是商议应对官军的计策,满不在乎地拂了拂被酒水打湿的衣袍,笑着脸迎出门,却见弟兄们个个面色凝重,大有剑拔弩张之势。
“文大哥,这是做什么?”张武心头一紧,强装镇定道。
“做什么?”文九章上前一步,长刀直指张武心口,声音冷得像冰,“张武,你贪吞赈灾粮、私贩军械,还杀了黎公公和老四,嫁祸朝廷,这些事,你以为能瞒多久?”
张武闻言,脸色骤变,嘶吼道:“你听谁胡说!是狗皇帝的诡计,是他挑拨我们兄弟关系!”
“是你的血书,你的罪证!”文九章将黎舜年的血书唰啦一声甩在张武面前,“陛下都把证据摆在城下了,你还想狡辩?”
张武见血书上面的字迹,顿时面如死灰,知道再也瞒不住了,猛地抽出腰刀就朝文九章砍去,却被反应过来的众人死死按住。
“放开我!文九章,你忘了你妻儿是怎么死的?没有我,你能拉起这支队伍?”张武挣扎着,声音里满是疯狂。
“我妻儿是被贪官害死的,可你,比那些贪官更狠!”文九章一脚踹在张武膝盖上,看着他跪倒在地,“我信错了你,害了多少弟兄跟着你走偏了路,今日,我便替死去的百姓,替陛下,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