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的思维不受限制。
为了给他儿子说过的话擦屁股,能说到未来,从朝事死结开始解套。
反过来给儿子绝对的声势。
看似在说宗祠,其实是在让朝臣明确皇帝与本人的区别,并制定相应的律法。
既保护子孙,也保护朝臣,更保护天下。
以前什么都管,才导致权争,以后人家的私事就不能管了。
朝阳东升,杭州湾二百多条海船、五万水师、带着一万精锐去往乍浦。
张世菁、徐凤爵、汤元、周梅等夫人和孩子都来了。
唯独陆天明没有来。
你们爱拜就拜,人皇不拜。
人皇不是一家之主,天下宗祠都是人皇的宗祠。
陆天明不仅一句话就削了宗法,还削了宗亲。
皇帝与本人被区别对待,哪来的宗亲。
要有,也是两万万百姓。
温体仁、冯英、于时煌等人,看着朝阳心潮澎湃。
人皇太英明了,舍得权力。
天下大幸。
‘太祖’制定任何皇法都容易,‘太宗’制定任何皇法都费劲,下来的皇帝就别指望了。
《皇明祖训》让朱明延续二百多年,新朝的《皇法》,就凭陆天明一句话,陆氏有无限期正统。
未来的未来不知道,可预见的未来,谁都撼不动。
加上之前的宪法,王在法下已成体系。
造反都没理由,百姓可以造总理的反,无法造皇帝的反。
但总理被议政反对就干不成,哪会等到造反。
也就是说,陆天明终于带着天下人跳出了王朝轮回的桎梏。
除了兵权,陆天明下放了所有的治权。
东方特色的君主立宪。
皇帝越没权,屁股越稳妥。
非大智慧、大毅力者办不到。
展望未来,朝臣高兴,陆氏也在展望富贵。
乍浦的陆氏已经完成了族长推举。
五十个代表,五十个族长。
这结果别说李开先,陆太北都猜到了。
这时候让所有人推举你做族长,除非祖坟爆炸。
他们也明白无法强求,五十多人准备联系海船,却见海面上遮天蔽日,当先六艘战船如同巨龙,排山倒海而来。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那位来拜祖了,从此以后,他们就是宗室。
五十人就算不是藩王,也是郡王,所有人都是镇国将军。
人人都在畅想未来,一万士兵火速登陆。
陆氏族人去迎接,被士兵强行驱散,一直到宗祠,把里面的人全部撵走。
他们明白了,人家要先拜祖。
这也对。
士兵们分出两千人去往北面,警戒张献忠的兵马。
其余人把百姓驱逐三里。
三万多人翘首以盼,山河旗飘荡,来了一群…女人孩子。
大家都是聪明人,立刻下跪。
拜见娘娘、殿下的声音此起彼伏,兴奋激动。
朝臣穿着常服,他们来不来都可以。
但他们想来看看陆太北如何处理宗祠。
陆天明也给了机会,不是官身就可以。
正公堂本来也没多大,门口有三个牌坊,证明陆氏直系在宋元明三朝,只出过三个进士。
相对别人家的宗祠,很寒酸。
宗祠院墙很新,房顶被翻修。
观礼之人不需要进去,也放不下。
李开先带着陆氏几个孩子,独自到正殿祭拜。
张世菁等几个女人站在前院台阶,把北面跪着人扫了一遍。
现在可以确定人数了,三万八千人。
朝臣都穿便服在院中,孙承宗和李素把宗祠转了一遍,回来到众人面前,数起了宗祠历史。
“诸位,天下陆氏十七堂,几乎都在南边,相信各家各户都是如此,究其原因,不过是历史使然。
北方战乱频繁,导致宗族不断被打散,难以形成稳定的宗族,南方相对稳定,战乱较少,宗族稳定,祠堂在南方更盛行。”
李素接着道,“北方因战乱频繁、不断南迁,经济逐渐落后于南方,导致祠堂成本较高,进一步减少了祠堂的数量。”
孔贞运摇摇头,“老夫看,地理很重要,南方乡间大多由一两个家族组成,人多姓少,有利于家族私塾和祠堂,北方乡间每村都是数十个姓氏以上,家族规模较小,没有建造祠堂的必要性。”
于时煌摆摆手,“总之大家都是中原之民,南方在春秋战国才开始耕种,岭南等地更是唐代才大规模耕种。
衣冠南渡,纯粹是个耻辱,但在南方却是个骄傲,也不知有什么可高兴的。大明南北之争,南人看不起北人,却不识双方同族互生关系。
北方边镇一半以上的军户,祖籍都是南方和中原,失去北方,也没有南方,明太祖归治天下,属实是民族大功,可惜后人不争气。
地域之别,南北之争,这宗祠占了很大的原因,咱们都没上位敏锐。
想起上位西征的记录,诸位记不记得一句话,地理散碎的地盘,很难酝酿大一统。
天下大一统来自中原,单看南方的地理,山多地少靠海,与欧罗巴何其相似,于某不想胡说,但豪商、海商的出现,南人确实比北人更钻营私欲。”
秦良玉点点头,“于大人说的对,闽浙粤豪商比中原士绅更富裕,但乡间山里的百姓比中原百姓更穷,这是铁的事实,宗法大害可见一斑,越是崇拜宗祠的人,越是为了排挤、欺压良善。”
众人跟着附和,“没错,确实这样…”
很多出身南国的官也这么想,看看郑芝龙,发达之前是个胥吏,发达之后大建宅院,大建祠堂,郑氏马上成为大族,不知从哪冒出来的。
陆天明就没想过建祠堂,朝臣和百姓也习以为常,这下意识的想法,就是区别,就是宗法的危害。
陆太北和他兄弟们拜完了,一群人从大殿出来,张世菁立刻问,“我儿觉得怎么样。”
“母亲,孩儿已经说过了,宗祠就是宗祠,陆氏就是陆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今天把这个道理告诉他们,送他们开拓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