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从黄宗羲住所离开,感觉脑子都有点撑。
一路沉默不语,黄昏从金山来到海上,上了大船。
陈继业递给他们一张纸,“诸位,大都督前锋五日前已经到凤阳了。”
于时煌立刻拿过军情,徐弘基的反应很特别,竟然立刻回撤扬州、和州、滁州兵力,只是守着南京江北的江浦、六合。
“这么快就认输了?”
陈继业摇摇头,“这不是认输,他在耍赖,大都督也没有进军,若突然占地,就上当了。”
于时煌捏捏眉心,到榻上疲惫落座。
过一会才反应过来,徐弘基在江北留了大量暗中的力量,只要宋裕本占地,马上是大混乱。
“哎,争天下到这地步,我们每个人都是悲剧。”
李素、史可法、骆养性、孔贞运在传看军情,陈继业到于时煌身边,“于大人很累?黄宗羲没有按上位的设想做事?”
“不,他准备做事了,只是感觉…活着很累。”
“您来做一点事就害怕失败,上位当初顶着多大的压力,成败都是别人的选择,干嘛为难自己。”
于时煌点点头,“老夫不适合做这种血腥决断,明知流血,眼看它发生而不制止,确实脑壳疼。”
“学学上位,杀少数为了多数,数量不是问题。”
于时煌恼怒踢了他一脚,“你他娘锦衣卫出身,来教训老夫。”
“哈哈哈~黄宗羲永远不可能进入开国历史,连争霸历史也不会进入,他是明臣,上位在给大明留一个唏嘘,留一个完整的结局,以便新朝从军事、经济、地理、关键是治国理论上无缝衔接,历史中承上启下。”
于时煌盯着他看了一会,纳闷问道,“上位估计江南会死多少人?”
“您这不是瞎问嘛。”
“那舟山留了多少军械?”
“舟山一根都没有,太远了。”
陈继业看他还是懵逼,指一指孔贞运,“江南到处是上位的力量,上位两年前离开,就让水师在江南放下大量军械,他们防备的时候,都他娘已经藏好了,防备个屁。”
于时煌大恼,“你有计划,为何让我们也做探子?”
“于大人,您这就不讲道理了,上位也不能保证黄宗羲听话,造反、起义、暴动,这其中的手艺差别非常大,江南过于黑暗,那它就在酝酿正义,谁能捡起来,谁就能做事,陈某怎么能知道人家在想什么。”
于时煌恼怒一甩手,“滚一边去,老夫累了。”
陈继业撇撇嘴,于时煌一辈子与钱粮打道,明明手里握着救世的钱粮,却不能使用,当然会觉得难受。
史可法把军情还给陈继业,“陈总管别生气,江南若想凭借武力挤入新朝,难免被上位全砍了,这来来去去,流血两次,还都是治世大儒,大伙当然难受,现在交流学术,年底可能不死不休。”
“咱们只是执行命令而已,没什么难受的。上位说过,改朝换代最忌讳不彻底,我们不稀罕投靠,新朝怎么可能施行两种治世道理,那是自我分裂,后患无穷。”
“扑哧~”
骆养性忍不住笑了,“老陈,你还是没明白诸位大人在唏嘘什么,儒学要死了,不对,儒学永远不会死,它作为治国理论结束了。”
陈继业再次撇嘴,矫情!
有用就留,没用就砍,就算新朝地盘广阔,上位也不会留一群渣滓,哪怕是自我改良的渣滓。
海船一直在松江府外海停着,连续五天,探子都没送来任何消息。
正义在哪里,正义如何激发,他们也不知道。
陈继业在旁边的船上,收到两次徽州来的消息。
李自成在浙东,张献忠在浙北,刘孔昭、钱符遂笼络苏州、松江、常州,魏国公占据南京周边,他们都忘了一个关键人,高迎祥。
这位在徽州与汪汝谦等徽商高度互惠,采用的办法与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徽商依旧是徽商,但他们没动土地,徽州的土地本来就很少,一点都没动,专心做生意。
不仅如此,他们让所有百姓和士兵以户籍入股,百姓是每个商号的股东,除了做工,半年还有分红,全年下来,百姓多领两个月的工钱。
如何做工,每天做工多久,完全是百姓自己说了算,短时间就把徽州的文房四宝生意做到了极致,杭州府的货全部来自徽州。
至于军事,高迎祥对陆天明恐惧到骨子里,很听话。
几人在海边等到九月十七,才传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从江北扬州、南京、镇江、常州、苏州、松江、到浙江湖州、嘉兴、杭州、绍兴、宁波,都没有逃过。
黄宗羲原来在学习妖书案旧智,无数纸片同时出现。
上面例数北方的物资价格和江南的区别,把乡绅治乡的黑暗戳破。
乡绅本该保护乡亲,却在极度压榨乡亲,本该保家卫国的武力,变成镇压百姓的力量。
…乡亲们,我们的家乡正在遭受着前所未有的苦难和压迫。乡绅贪得无厌,使得我们陷入深渊,失去了尊严和自由。
我们时刻遭受着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不能再沉默,不能再忍受这种屈辱的生活。我们必须改变,为了我们的土地,为了我们的子孙,奋起反抗!
我们不是为了个人的利益,推翻乡绅统治,结束暴力压迫,我们要建立一个民主、自由、平等的新环境,让每一个人都能够享有尊严和自由。
我们的事业需要每个人的参与和支持,无论你是什么人,身在哪里,我们都欢迎你加入。正义的武器已经出现,我们的胜利即将到来!让我们用我们的热血和生命,去迎接那光辉灿烂的明天!
这张纸一出,生意和奢靡瞬间失控,每个乡绅都被烫破屁股,歇斯里地,到处都在查找罪人,宁肯错杀,不可漏过。
黑夜降临,无数人被冤杀,正义,要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