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拜见姑父、姑母。属下拜见夫人。”
张世菁这时候坐在张维贤旁边了,伸手虚请一下,示意免礼。
宋裕本刚站直,后面又来一人,李素拎着一个礼盒,也来送礼。
“晚辈拜见公爷、夫人,望您身体康健!”
张之极以为李素是来结亲,刚兴致勃勃准备开口,廊道中骆养性和冯铨联袂而来。
“拜见公爷、夫人…”
国公夫人还没说什么,张之极突然恼了,冷哼一声,踹了一脚屏风走了。
这明显是陆天明的‘信臣’来国公府谈事了,他们现在不方便去仁智殿,借着中秋走亲访友,集合到国公府。
国公夫人起身拍拍张世菁肩膀,“菁菁,你爹把他自己圈在院子里不容易,下午过去看看他。”说完对众人摆摆手,“都做吧,老身去看看午饭准备什么。”
宋裕本的夫人连忙搀扶,“姑母,媳妇陪您去看看。”
张维贤扫了他们两眼,对张世菁很不满,“哪里不能谈事,为何跑老夫面前?”
“孙女需要爷爷指点一下。”张世菁说着把一封信递给张维贤。
信是龙虎将军,封侯的董成虎写来的,说的是南边的事。
陆天明一直在等待南边从内部爆炸,为此他不允许董成虎接收逃民。
魏国公也不允许百姓逃过江,去投靠陆天明的势力。
但他只能挡住南京东西二百里,其余地方完全无法阻挡。
秦良玉和李建泰在西边也挡不住,海上更挡不住。
崇祯这两年在杭州府待了一段时间,就去了苏州,然后去了南京。
只不过这皇帝就像个看客,他管不了谁,谁也不管他。
说起来‘南朝’每年税赋三千万石,比张居正当朝时全国税赋还多五成。
但崇祯看不到这税赋,皇帝说哪里需要税赋,马上就有当地说不需要,或者人家说国库已经拨付了。
国库在哪里,崇祯也不知道,只知道南边的工坊很多,士兵很多,百姓越来越少。
张世泽年初开始向京城运输大量的米,北方根本不缺粮,导致南方的粮食买卖急速萎缩。
海上互通有无,今年江南大量种植棉花和桑树。
粗布和丝绸产量激增,被海商全部转走,粮食价格奇高,现在一石飙升到六两。
百姓做工是有工钱,但工钱涨一倍根本不够吃喝。
仅仅半年时间,百姓就把田产卖光了,家产也在月月典当。
典当又是当地士绅所开…
一切都在预示着,今年冬季江南会雪崩。
而且是突然的崩,谁都挡不住的那种…
张维贤把信递回去,捏捏眉心道,“天明什么时候回来?”
“快马刚刚回来,夫君还在金帐汗国旧地,组建一个领派世界的机构,孙女估计,最快回来也过年了。”
“董成虎有多少兵力?”
张世菁知道什么意思,摇摇头道,“师兄的兵力都是探子,战阵之兵不过五千,西边的秦翼明有两万,但鞭长莫及,秦夫人总体节制整个西南,麾下五万,但夫君说过,不允许秦夫人参与江南的事,防御即可。”
张维贤发愁看他们一眼,“你们没办法,老夫能怎么做?天明不在,谁都没有调兵权,世泽若从交趾回师,他会丢掉南海总督的身份,开先若从朝鲜出兵,更是万劫不复。”
冯铨立刻插话,“公爷,其实有一个小小的机会,让公子从西域回京,您…带着公子游学。”
张维贤目瞪口呆,“带近卫去江南?”
“不!”张世菁接茬道,“是带锦衣卫和…商号去舟山。”
“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你们担心一旦乱起来无法控局,江南变为十室九空之地,但带精锐去杀人能解决问题?”
“爷爷,是锦衣卫、商号、还有议政府的探子。”
“探子再多有个屁用,不知所谓。”
张世菁语塞,李素轻咳一声,“公爷,探子在江南有很多棋子,无法出兵,不代表无法用计,何况舟山外面有五万水师。”
张维贤直接摇手拒绝,“老夫不去,什么狗屁道理,为何让太北涉入这种事?他不需要这种声望,天明回来一定很生气。”
张世菁无奈道,“爷爷,魏国公两个儿子训练了将近六十万大军,田产全部分给军户,军队十分稳定,太北不是去争什么声望,我们要把西域灭族的事讲给江南听,让太北巡视或游学舟山,压制江南的祸乱,等夫君回来。”
“江南就是一坛子火药,只要一个火星就炸了,太北怎么会压制他们。”
“配合用间啊,只要能压制住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其他百姓就算起事,暂时也不会燎原,就怕流贼再次祸乱。”
张维贤更加皱眉,“太北已经回来了?”
“大概差不多了,孙女已经派快马到西域,兀良哈收到信会立刻从太炎回师,同时回来的还有近卫五千人。”
张维贤深吸一口气,“菁菁啊,你的调兵权是个名义,怎么能真正下令呢,天明自己才有两千亲卫。”
“爷爷,那五千人是六个孩子和兀良哈的护卫。”
张维贤再次捏捏眉心,“你是关心则乱,国朝大事,你就不该跑老夫这里来商量,真正出事的时候,你应该召集所有人,大都督府、内阁、大法院、都察院、议政府一起商议,以应急名义出兵。
你们越害怕担责,越缩手缩脚,江南需要的不是计,不是探子,而是泰山压顶的实力,天明计划练兵百万,大都督府五十万兵马等什么时候用?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是大明境内最后、最大规模的用兵,你们怎么能想着用计来控局,定鼎天下的决战,你们唯一要做的是展示实力,其他都是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