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眯起眼睛:“我这只是提醒你,有些事还是不要越界为好。我可不想我们县的公安局长频繁换将。”
林晓雪点头应道:“是,我会注意的。” 但那语气里的敷衍,谁都看得出底下藏着的不驯 —— 这 “注意” 到底是怎么个注意法,只有她自己清楚。
张平看着她这副模样,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你考虑一下,调整一下钱家斌的岗位,实在不行,让他回省厅也行。”
林晓雪猛地抬眼,诧异道:“是有人给你打招呼了?”
张平不置可否,挥了挥手:“你去办吧,后续怎么安排,先给我个方案。”
林晓雪皱起眉头,将刚才的对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忽然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原来是钱厅长一直等着您上任呢。”
张平的脸 “唰” 地垮了下来,声音陡然拔高:“林晓雪,你怎么说话的!”
“我做事,问心无愧。” 林晓雪的声音依旧平淡“张书记,您怎么会偏向一个有严重问题的人呢?”
张平阴沉着脸:“做事不能光考虑自己顺手,得全盘考虑!按你的性子,难道我这个书记就得偏袒你才对?我不考虑上级领导的态度?那以后我们有事求人,找谁去?”
林晓雪翻了个白眼:“那不是我的事。我只知道,不能给他换岗位,要不然我在局里的威信去哪了?”
“你……” 张平猛地拍着桌子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你太放肆了!”
林晓雪却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迎上他的怒火:“书记,您才来就有人说情,您就这样犹豫不决,那以后更多的事,您是不是也会这样?”
她转身向门口走去,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书记所说的,我会考虑,但不见得会去做。”
“林晓雪!” 张平的怒吼道。
林晓雪却头也不回地拉开门,皮靴踏在走廊上的声音决绝而响亮。办公室里,张平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棕色药瓶,颤抖着倒出一颗白色药丸,就着桌上的冷茶咽了下去。
门外,张秘书正端着水杯路过,听到里面的动静,脚步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他悄悄退到楼梯间,拿出手机压低声音:“宋总啊,你上次说的事,我打听清楚了……”
林晓雪气呼呼地闯进孙哲文的办公室,警帽被她 “啪” 地扔在茶几上,带着风的力道让桌上的文件都颤了颤。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孙哲文从文件里抬起头,眼角的余光扫了眼门外,确认没人后才放下笔:“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林晓雪瞪了他一眼,声音里还带着火气:“我被张书记叫去批评了。”
孙哲文有些不解地挑眉:“他批评你什么?你清理麻将馆不是做得好好的吗?”
“还不是因为钱家斌那事!” 林晓雪不满地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又重重扔回去,“他肯定是被钱厅长打招呼了,要我调整钱家斌的岗位,还隐晦地提我和你的事。”
孙哲文的脸色沉了沉:“他这样说的?”
林晓雪哼了一声:“不然呢?刚上任就被人拿捏住,我看他这书记当得也悬。”
孙哲文却没接话,只是望着窗外县委大院里那棵老槐树,不知在想些什么。风卷起几片叶子,打着旋儿落在窗台上,像谁在无声地提醒着什么。
林晓雪撇撇嘴,拿起孙哲文的杯子猛灌了一口水:“呵,先前还真以为他有多大公无私呢,结果一个公安厅长的招呼,就忙着要我调整人事。这屁股坐得比谁都歪,我看他这书记的位子能不能坐稳还两说。”
孙哲文皱起眉头:“你给我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林晓雪放下水杯,一五一十地把在书记办公室的对话复述了一遍,说到张平让她调整钱家斌岗位时,特意加重了语气,还添油加醋道:“你说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他忘了自己是周省长安排来的目的了?”
孙哲文瞪了她一眼,声音沉了几分:“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他毕竟是县委书记,是一把手。”
林晓雪冷哼一声,猛地站起身:“你也一样没卵子!凭什么对他低眉顺眼?他是来协助你的,不是让他来摆书记官威的!”
孙哲文没想到她会突然炸毛,把这层窗户纸捅得稀碎,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想和他闹僵。他才来,有些事不能说全听我的,或是我全听他的。班子里有不同意见很正常,只要不是原则性分歧,都可以商量。再说了,钱家斌这事,你做得确实有些过火。那毕竟是三级警督,你把他贬去当片警,着实太夸张了。要不……”
“不!我绝不!” 林晓雪梗着脖子打断他,这时她就像匹野马,“你不向着我,反倒向着外人?”
孙哲文苦笑着走过去,轻轻环住她的肩膀:“我也不是要你低头。我的意思是,你向省厅或是市局打个申请,让他们把人调走。”
林晓雪白了他一眼,嘴角撇得能挂住油瓶:“你以为别人傻啊?我早就给市局说过了,人家一听就一口回绝,都说他们庙小装不下这尊大佛。省厅那边更绝,说他才下去就回来,不像话。你让我怎么办?”
孙哲文收紧手臂,下巴抵在她发顶:“再想想办法,这样耗着确实不是事。”
林晓雪却使劲摇头:“我不管,要管你去管,反正我不会松口。”
孙哲文故意板起脸,冷哼一声:“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林晓雪立刻捂住耳朵:“不听不听,就不听!”
孙哲文看着她这副模样,淡淡道:“那你晚上别回我那儿了。”
林晓雪的手顿了顿,嘟囔着:“不回就不回……” 话音未落,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是说…… 我可以正大光明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