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绪站在月城家的祖宅庭院里。
樱花纷落如雪,石灯笼静静燃烧,三味线的乐声从茶室传来,带着熟悉的哀婉曲调。
“不对……”
她低头,发现自己穿着十二岁时的和服,袖口还绣着家纹,缠绕海蛇的弯月。
“大小姐。”身后传来老仆的声音,“宗长大人唤您去清泷之间。”
雪绪的手指微微收紧。
清泷之间?那是只有继任家主才能踏入的禁地。
她缓缓转身,老仆恭敬地低着头,可他脖颈处的皮肤却诡异地蠕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爬行。
……
雪绪不动声色地摸向腰侧,却发现自己惯用的p226不在身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短刀,她十岁生日时,父亲送的礼物。
“大小姐?”老仆抬起头,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宗长大人不喜欢等待。”
雪绪握紧短刀雪走,迈步向前,“来了。”
……
另一边。
霜绪站在一座漆黑的牢房里。
铁栅栏外,月光透过高窗洒落,照出地面上干涸的血迹。
“又失败了?”
牢门被推开,一个戴着银白面具的男人走进来,手里拎着一根布满倒刺的鞭子,“二小姐,今天的试炼,你连第一关都没通过。”
霜绪眸子一颤,这是她最不愿回忆的场景,她被关在月城家的地牢里,整整三天没有进食,只为了磨砺意志。
“姐姐呢?”她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
面具男冷笑:“雪绪小姐已经通过了试炼,正在接受宗长的嘉奖。”
他扬起鞭子:“而你……还需要再准备一下。”
鞭影落下!
霜绪本能地抬手格挡...
“啪!”
剧痛却没有传来。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腕上缠着一束黑纱,里面夹着几支淬毒的小剑。
“这是……?”
……
姐姐雪绪站在月城家祠堂的中央。
这里并非清泷之间,因为雪绪根本没有相关的记忆。
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侧高悬的族谱,每一代家主的名字都用朱砂勾勒,而失败者的名字则被墨汁涂黑,只留下模糊的轮廓。
“跪下。”
宗长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低沉威严。
雪绪的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重重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她咬紧牙关,手指死死抠住墙壁的缝隙,却无法抵抗那股无形的力量。
“你失败了。”宗长缓步走近,枯瘦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霜绪比你更适合继承月城家。”
雪绪迷蒙的意识一个激灵,她抬起头来,看向宗长身侧那道银蓝色的身影。
“?!”
在她面前,霜绪穿着家主的十二单,这是最隆重的朝服,由十二件不同的绸衣组成,从内而外颜色变化,就像层层水色云霞。
威仪具足的少女,正手持象征权柄的“水脉之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姐姐。”
幻境中的霜绪微笑,眼底却冰冷如刀,“你输了。”
“……”
低眉顺目的雪绪身形一顿,左手攥掌成拳,右手袖中的雪走划入掌心。
她猛地抬头,黄金瞳燃起炽烈的光:“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模仿她?!”
“唰——”
一式毒辣的刺拳将宗长打的身形破碎,而后掷出雪走,闪着寒光的短刀直接贯穿了“霜绪”的眉心。
幻象碎裂,却又在下一秒变幻重组。
……
十二岁的少女蜷缩在阴湿地牢角落,单薄的白衣被血浸透,小小的身体随着抽泣不停颤抖。
“姐姐...为什么不来救我...”
稚嫩的哭声像钝刀般剐着霜绪的耳膜。
她看见幼时的自己抬起脸,左眼肿得睁不开,右眼瞳孔里映着地牢火炬扭曲的光影,那里面还藏着最后一丝希冀。
“那晚的月光...也是这么冷啊...”
记忆如潮水倒灌。十二年前的试炼前夜,宗长把她们分别关进地牢,只不过是训练的一个环节。
一支小剑“当啷”落地,霜绪踉跄着跪在幻象前,手指即将触到小女孩的发梢...
“喀嚓。”
骨节爆响的声音出现,霜绪突然掐住幼年自己的咽喉!
“装得...真像啊。”她咧开染血的嘴角,将血沫咽下,“可惜那晚....”
“我根本...没哭。”
黑纱裙摆如莲花绽开,毒针与小剑从不同角度刺入幻象,幽蓝色的刀光剑影将这具幻象撕了个粉碎。
小女孩的脸皮如陶土般剥落,露出蜃那张没有五官的雾面。
此刻这张脸上竟浮现出人性化的惊愕,他被授予的记忆里明明藏着这么深刻的背叛创伤,为什么....?
“因为我在笑啊。”霜绪的短刃捅穿蜃的咽喉,另一只手按着自己狂跳的心口,“看清楚了杂碎,这才是真正的...月城霜绪!”
……
恺撒站在加图索家的礼拜堂里,形制很像记忆中的米兰大教堂。
彩绘玻璃的窗口处,正投下午后的阳光,庞贝·加图索手持圣经,一脸庄重地站在圣坛前。
“我的孩子。”
庞贝的声音低沉而肃穆,“你是否愿意放弃世俗的欢愉,继承加图索家的神圣使命?”
恺撒盯着他爹那张罕见正经的脸,足足沉默了好几秒。
“……你谁?”
庞贝的表情僵住了。
恺撒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幻境好歹编得像一点,没有情报就不要瞎编了,我父亲这辈子最神圣的时刻,大概就是在夜总会给脱衣舞女郎撒钱的时候。”
幻象开始扭曲,庞贝的西装突然变成了骚包的粉红色,手里的圣经也变成了一本《花花公子》。
“这样呢?”幻象庞贝眨了眨眼。
恺撒扶额:“算了,你还是变回去吧。”
他抬手,狄克推多一刀劈下。
幻境如玻璃般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