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冬沉默了片刻,目光锐利地看着她:
“夕洛,我知道你的能力,但这次不一样,不是在欧洲,有完善的后援体系。在t国,很多规则是灰色的。
必要时,可以放弃线索,优先保证人员安全撤回,这是命令,不是建议听明白了吗?”
他的语气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
冷夕洛明白其中的分量,更清楚,他是在用他独特的方式,表达最深的担忧。
“明白,我会把团队安全带回来的。”她迎上他的目光,没有躲闪。
霍冬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从她眼中读出更多东西,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看似普通的黑色腕表,推到她面前。
“这个带上,除了定位和紧急通讯,里面有一个独立加密频道,直接连到我这里,非必要,不使用。”
冷夕洛看着那块表,心跳漏了一拍,这已经超出了标准装备的范畴,是绝对的私人信任和额外的保护。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去接。
“霍处,这不符合规定……”
“规定是我定的,戴上,我不想在关键时刻失去联系。”霍冬打断她,语气不容商量
他的话堵死了她所有拒绝的理由。
冷夕洛看着他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伸出手,拿起了那块表,金属的表带触感微凉,却仿佛带着他指尖的温度。
“谢谢。”她低声道,将手表戴在腕上,尺寸刚好。
“去吧,抓紧准备。”霍冬移开目光,重新看向桌上的文件,恢复了冷峻上司的模样。
冷夕洛起身离开,手腕上那块表的存在感却异常清晰,它就像一条无形的纽带,将远在千里之外的他和她连接起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带着束缚,却又奇异地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
出发前夜。
冷夕洛最后一次检查行李。
手机响起,是姐妹群里的消息,霍晚晚准备去黑城陪楚昭了,而霍青灵池淼淼也准备跟各自老公去欧洲溜达,就当是弥补缺失的蜜月旅行,顺便完成池老爷子的愿望。
临行前,特意嘱咐她要好好吃饭,好好工作,一定要注意安全,还附带了几张她们之前逛街的合照。
看着照片上大家灿烂的笑容,冷夕洛心里涌起一股暖意,这个家族带给她的温暖,是她过去不曾奢望的。
她回复了大家,但刻意隐瞒了接下来的任务,放下手机,目光再次落到腕表上,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独立加密频道,显示状态是待机。
她当然不会现在联系他,只是看着那个界面,心里不自然的有些乱。
更知道,这次东南亚之行,不仅仅是一次追捕任务,也是对她和霍冬之间关系的一次考验。
距离和危险,会让某些模糊的东西变得清晰,还是会让彼此刚刚萌芽的感觉戛然而止?
她不确定。
但有一点她很确定,她一定会全力以赴完成任务,然后……平安回来。
而此刻,霍冬站在自己公寓的落地窗前,手中拿着一杯威士忌,却没有喝。
“夕洛……你这只翱翔的鹰,去尽情绽放自己吧!”
他自言自语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份越来越清晰的牵挂……
京海,九鼎国际联合律师行,霍哲办公室。
夜色已深,霍哲却毫无倦意。
办公桌上摊开着关于那位研究员陈默及其子的初步调查报告,内容琐碎,但有几个点引起了他的高度注意。
第一,陈默所谓的健康原因病退,病历记录语焉不详,且时间点恰好在他提交一份关于馆藏青铜器,非正式的检测报告之后。
第二,陈默之子陈晓峰在深商控股子公司任职期间,曾多次经手与海外艺术品基金相关的资金往来项目,虽然数额不大,但流程隐秘。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苏婉儿在加入盛景集团之前,曾在国外一家知名的艺术品风险评估机构工作过短暂时间,而那家机构,与陈晓峰接触过的某个海外基金有过业务合作。
所有这些线索,都像散落的珍珠,而苏婉儿,似乎是那个握着串线的人。
她主动将陈默父子与战国铜镜还有深商控股联系起来,是在借刀杀人,引导他去查深商?还是想借此掩盖更深的真相?
霍哲揉了揉眉心,感觉这个女人就像一团迷雾,越是接近,越是觉得深不可测。
她上次在茶舍的突然出现和直言不讳,既是挑衅,也是一种‘坦诚’,很明确告诉他,她知道他在查她,并且不介意将一些线索摆到他面前。
这种反常的举动,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目的?是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还是另有所图?
就在他思绪万千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内容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霍律师,明日下午三点,京海美术馆,近代水墨画展,第三展厅,那幅《远山》前见。w】
又是她!苏婉儿!
这次是更直接的邀约,地点选在公共场合的美术馆,看似随意,却透着精心算计。
《远山》?又有什么特殊含义?
霍哲盯着那条信息,眸光锐利。
但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不是陷阱,而是苏婉儿新一轮的计划,她似乎很享受这种与他明暗交锋的过程。
沉思片刻,霍哲回复了两个字:【准时。】
发完信息后,他立刻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将近半小时后。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助理发来的加密信息:
【霍律,已确认,苏婉儿明日下午三点行程空白,与您收到的邀约时间吻合,关于《远山》画作相关信息已发您邮箱。】
霍哲点开邮件,《远山》是一幅当代水墨画,作者并不出名,画作本身也似乎没有特别显赫的来历。
画意苍茫,云雾缭绕,透着一种孤寂与神秘感。
她选择这幅画,是想暗示什么?前路迷茫,还是真相隐藏在层层迷雾之后?
他关掉邮件,目光落在窗外京海璀璨的夜景上,无论如何,这场约会,他必须去。
他倒要看看,苏婉儿接下来的棋,究竟想怎么走!
……
翌日下午,京海美术馆。
画展展厅内人流不多,环境清幽。
霍哲提前十分钟到达,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身形挺拔,气质冷峻,
缓步走向第三展厅,在《远山》画作前驻足。
画作比图片上更有冲击力,墨色的浓淡干湿勾勒出山峦的层次,留白处给人以无限的想象空间。
三点整,一缕熟悉且带着冷杉气息的香水味随风飘来,他没有回头,就知道对方已经来了。
随即……
“霍律师很准时嘛!”苏婉儿清洌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