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双剑赶紧凑过来:“怎么了?”
“你看!”曹恒印指着笔记本:“虽然王利民的社交圈子很杂很乱,但是有个人出现的频率非常高,而且,和别人不一样的是,他好几次都出现在王利民的小聚会中。”
崔双剑疑惑的问:“这说明什么呢?”
“频率高说明他们关系不一般。”曹恒印急切的说:“双剑哥你再想,真正能交心、能放开说话的,肯定是小范围聚会。而这个人能几次都出现在小聚会中,足以说明他也许是王利民小圈子中的一员!”
崔双剑牵强的笑了一下:“这......你也说了只是可能嘛!”
“对,但这就是线索,就是方向!”曹恒印指着笔记本上‘乔强军’的名字说,“而且,双剑哥你看!这个人是中储粮江北玄商直属粮库的主任!”
“所以呢?”崔双剑仍然不动声色。
“王利民是粮商啊!乔强军是粮库的一把手,这两个人极有可能存在不正当的利益输送关系啊!”曹恒印皱着眉头说。
“哦。”崔双剑笑了笑:“但是说到底这都只是你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的猜测罢了。”
曹恒印急了:“什么叫没有实质性证据?他作为粮库主任,和一个粮商眉来眼去勾勾搭搭本身就很不正常了,更何况我只是说,这是我们调查的方向!”说完,他又狐疑的打量着崔双剑:“双剑哥你怎么了?”
崔双剑先是冷笑一声,没有接话。沉默一会儿后,他才叹口气说:“恒印,既然你说到这了,我也有两句话想和你说。”
他点上一根烟,缓缓道:“恒印,我们虽然是检察官,是要维护法律的尊严,这不错。但是同时也要注意,我们是执法者,而且是具有强制能力的执法单位,所以......我们也要小心千万不能被人当枪使了啊!”
顿了一下,他又严肃的说:”我们是国家的检察官,是政府的检察官,是党的检察官,是人民的检察官,但我们绝不是也不能是某个人的检察官。”
曹恒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说:“双剑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崔双剑笑了笑,说:“恒印,你太年轻了,也太正直。我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就这样问你,你对王利民立案了吗?你调查他跟上级汇报了吗?又有没有领导同意呢?”
曹恒印的脸色不太好看了,他不想解释,只是冷冷的说:“双剑哥你不妨把话说的再明白一些。”
崔双剑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苦笑着说:“不用说的太明白,我只能说,肖北他不是主管政法的副市长,我们的调查名不正言不顺。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不能沦为他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曹恒印很生气,他此时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想下车摔门走人。但是眼前的人是他进入检察院第一个搭档,也是这么多年唯一的搭档,更是他半个师傅。
所以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半晌后才说:“双剑哥,别的我多一句都不想解释,我只能告诉你,我不会也不可能沦为任何人政治斗争的工具。而肖市长,他也绝不是一个搞斗争的人。”
崔双剑闻言沉默了。
半晌后,崔双剑把烟头扔出车窗,伸手拍了拍曹恒印的肩膀,笑着说:“我虽然有不同想法,但我保留意见。你要是铁了心要查,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我都陪你闯。谁让我看着你这小子顺眼呢?当初你找我时,我就觉得这事不妥,可还是来了,也正因如此。”
曹恒印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他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后,合上笔记本问:“剑哥,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先把王利民放一放了,着重调查这个粮库主任乔强军,你说呢?”
“可以。”崔双剑点点头,目光复杂的望向了窗外。
... ...
水库管理所原所长郑兴旺的妻子肖微上次和邹所长见面之后,在家里等了好多天,抚恤金的事仍然是杳无音信。
无奈,她只好再次来到水库管理所询问事情的进展,没想到工作人员的说辞竟然和原来一模一样。
她瞬间就明白了,这个邹所长并没有调查,也不可能为自己做主。很明显,他和这些水库的蛀虫干部是蛇鼠一窝的。
绝望的她,唯一的办法只能去政府上访。
一开始她去区里上访,举着牌子和一大堆上访的老头老太太一起。却发现连大门都挤不进去。
好不容易进了门,填完各种各样的表之后,工作人员连话都没听完,就说知道了,会向有关部门反映,让她回家等消息。
她知道,等消息就是没有消息。
她只好转而来到市里的信访办,排了两天队也没进去办事大厅。
第三天一早,她刚走到市信访办门口,就突然被四个陌生大汉按住胳膊,连拖带拽地塞进了一辆无牌面包车。
大汉对她出示了警官证,自我介绍是水库派出所的民警,说她现在因为涉嫌非法上访被拘留了。
她像做梦一样被戴上手铐带回派出所,全程浑浑噩噩,麻木地被警察带着录口供、签名、按指纹、体检一条龙下来,最后又像做梦一样被扔进了拘留所。
拘留通知单上写着行政拘留七天。
她记得民警说,她因为越级上访,触犯了扰乱公共秩序罪,这个罪名是可以判刑的,但是念她是初犯,仅仅做出治安处罚,拘留七天以示警告,如果以后再犯,那就把他送进监狱。
她不明白。
信访办开着大门,怎么就不允许人上访了呢?她通过合法手段,正常的去国家机关反映情况,怎么就违法了呢?
她吃不下睡不着的想不明白,理解不了。
从拘留所出来的时候,她人瘦的几乎没有了人样。1米65的身高,体重竟然只剩八十多斤。
她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家里唯一活着的老人,就是他的老公公,郑兴旺的老爹郑老汉。
郑老汉身体不好,膝盖有很严重的滑膜炎,积液很严重,疼的几乎没法下地。
两个孩子一个六岁一个九岁,小儿子上幼儿园,大女儿上小学。
肖微在拘留所的这七天里,都是郑老汉一个人在照顾两个孩子。
老汉一见到肖微,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下来:“肖微啊!好闺女你受苦了,这抚恤金咱不要了,你可不敢再告了啊!”
肖微看着老公公佝偻的身子、满脸的憔悴,还有下巴上乱糟糟的胡茬,鼻子一酸也掉下泪来。
大女儿扑进妈妈的怀抱里奶声奶气的说:“妈妈我好想你。”
肖微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哽咽着问:‘妈妈不在家,乖乖每天怎么上学?放学又是谁接你回家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