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别的原因——太熟了。
陈设难生出别的心思:“大家都是熟人。”
熟到不能更熟了,也不是说像看待自己亲妹那么夸张,但他看陈泱就像看莞春草。
那可惜了,陈泱靠回躺椅上又叹了口气:“可惜了你那身肌肉。”
“尤其是他那对大胸。”
莞春草躺在许慕余怀里,也替陈泱可惜:“要不然,等他下水游两圈的时候,你趁他不注意摸他个两把,就当最后一回。”
“或者走路的时候趁他不备,假装摔进他怀里,也能揩到油。”
陈泱听了像那么回事:“那等会我试试。”
“我靠……你们两个女人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陈设双手环在胸前做防备状,对许慕余说:“你能不能管管你老婆?她一个已婚妇女说话没羞没臊的也就算了,怎么还教起陈泱来了。”
许慕余看看怀里的人,对陈设笑得一点也不抱歉:“你知道的。”
知道个屁啊!
陈设嫌弃他没出息:“你老婆你都管不住,是不是你们家的钱都是她管?”
还真是。
许慕余又笑了笑,仍是一脸的单纯。
“你还好意思笑,亏你还是什么霸道总裁,一点也不强势。”
陈设鄙视他:“难怪你从来不敢惹她,原来小命都攥她手里。”
许慕余下巴搭在躺得十分坦然的莞春草头上,说:“结了婚的人,是这样的。”
“服了。”
陈设懒得再看他们,还是回头看陈泱算了。
“你呢?”
他问陈泱:“你的近况呢?”
大伙都说了自个最近在干什么,就剩陈泱。
都多余问。
她除了上班,还是在上班。
陈泱转头,那张半点没恢复血色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多谢你的问候,我最近天天在家睡觉呢。”
本来看起来就命苦,笑起来简直是又命苦又瘆人。
陈设不忍直视,只能让她想开点:“上这点破班没必要那么拼命,过得去就成了。”
“不是我过不去,是他们不肯放过我。”
陈泱提起工作,怨气就冲天:“我头一回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知道叫暗无天日,什么叫剥削,什么叫资本家。”
她牙齿咬得咯咯响,面部肌肉一抽一抽的,再加上眼底的乌黑,哪怕遮阳伞外那么明媚的太阳,也半点没压住她心里的怨气。
剩下的几个人都默契地闭上嘴,安静地听她说话,压根不敢跟她直接对视。怕她一个想不开,一个箭步冲海里一头扎死了。
陈泱怨气颇重地冷冷控诉那些资本家:“他们就是社会的毒瘤,是阻碍人民通向幸福的硬石,是敌人,是茅坑里的大粪,是罪人!”
“资本家就是这世界上最不要脸的东西!”
说完她的眼神忽地凌厉起来,一一扫过在场的三个人。
这怨气冲天的架势,只眼神扫过来,都叫人汗毛要倒竖。
“没事。”
陈泱阴郁的眼神先定在许慕余身上,说:“你虽然是老板,但是你们公司不用加班,周末双休,你是个好的资本家。”
然后又定在莞春草身上。
“你也没事。”
她说:“你是个善良美丽的女人。”
余下一个人。
陈泱目光冰冷地扫过去,许慕余和莞春草的视线也默默移过去。
三个人,六只眼睛,看得陈设鸡皮疙瘩瞬起,后背凭空蹿上一股寒气。
左右无路可退,陈设全身绷紧:“干、干什么!你们连农民工都骂,你们还是不是人!”
他就一工地搬砖的农民工,关他什么事!
那几双眼睛,这才齐齐收了回去。
陈设狠狠松了口气,说:“你之前想换工作我还劝你别冲动,再考虑考虑。好了吧,现在知道社会的险恶了。”
陈泱那可不是知道,那是世界观都崩塌重建了一番。
她说:“你们说那些老板是不是统一进行过牲畜培训?怎么这么知道使唤员工,这么不把员工当人用。”
“每天上班的同事就那么几个,还布置一大堆工作。当天根本完不成,上头还偏偏当天就要。”
“上班时间是长,可再长,一天也完不成不了三天的工作量。”
“完不成,就要加班。”
“加了好几个小时的班,等你好不容易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交上去了,好了,你的上司什么原因都没说直接判回重改。”
“本来半只脚都要踏出公司,又要重新坐回去。”
“哎好不容易熬了又熬,差不多的时候,同事又说什么要跟女朋友约会家里孩子没奶了得回去喂,工作统统推给我这个新人。”
“我自己的工作本来就完不成,还要替别人做事,公司又不能通宵,那我就只能拿回家做。”
“回到家,已经十一点了,我再吃个夜宵收拾一下,一点了。再修修改改,就三点了。然后我第二天还要六点起床去上班。”
“辛辛苦苦等到周末,周末也根本没有时间,全部用来加班了。”
陈泱几度想撞墙:“我的时间都没有了!”
许慕余听着表情十分凝重。
莞春草和陈设听了也都倒吸一口气。现在的就业环境得艰难到什么程度,这么被剥削,才能硬忍下来。
工作带来的痛苦没什么,陈泱就是绝望:“我的时间,我的时间都去哪了!”
许慕余极其认真且郑重地点头附和。
陈泱大喊:“我要时间!我要吃饭的时间!我要上厕所的时间,我要午休的时间,我要下班的,周末的、喝水的时间!”
许慕余严肃地补充:“还有和家人打电话的时间。”
“我的时间都被该死的工作吞掉了,该死的工作,挣的两个钱还都是窝囊钱!我到底为什么要为了这破工作努力!为了这烂工作我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也没有和家人好好睡一觉的时间。”许慕余再次义正言辞地补充。
“我要辞职!”
陈泱高喊:“我要夺回属于我的时间!”
许慕余也道:“对!”
“……”
“……”
莞春草和陈设面面相觑。
“疯了一个就算了,怎么另一个也快疯了。”
陈设问莞春草:“你们要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