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变化真大。”
千言万语,最终只笼络成这一句。
她伸出手,犹豫了片刻,还是试探性的拍在悔的肩上。
“我和爱莉希雅……那个粉色的家伙,也算是好朋友了。”
“所以,有什么郁闷的,难熬的事情,是可以向我诉说的。”
“毕竟,这颗曾经一片生机勃勃的星球,现在,也仅剩我们两个清醒着了。”
悔轻轻摇头,将手中的包禄提起。
“我这次回来,是想要提前唤醒阿波尼亚的。”
她的蛇瞳收缩,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怀里的孩子。
“你特么出轨?”
悔笑容一僵,手指向自己。
“我?”
“啧,也对,就你这傻样,也不像能干得出来出轨这事的样子。”
“那这孩子既然不是你的种,你带回来干嘛?”
悔从震撼中走出,这才明白,梅比乌斯这是在拿他打趣呢。
要是以前,他可能就急眼了吧。
“这孩子……我有用。”
他的眼中情感尽散,只剩下冰冷的果决。
“你……要把她养大,然后杀了她?”
悔略微诧异,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
随后,梅比乌斯复杂的眼神投来。
“悔,你已经杀了很多对自己重要的人了,对吧?”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悔目光着地,不敢直面梅比乌斯,又或者说,不敢直面自己的愧疚。
为何愧疚?因为……
无论重来多少次,他还是必须这样做。
在无数的[因果]中,只有这一条路,不是绝路。
“说白了,我们都看不懂,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们也并非因为相信你而留下,我们……是相信她。”
“相信爱莉希雅。”
“所以,能不能给我托个底?算我拜托你了。”
“我们不想……某一天,不明不白的,就被你决定抛弃。”
“告诉我们吧,你到底……要做些什么?”
悔沉默,很久很久。
“梅比乌斯,这份沉重,我一个人承受就好。”
“你不说是吧?那我走。”
“我无法像你的那些死忠一样,就因为是你的命令,就可以毫无遗憾的赴死。”
“你明白吗?我没办法信任你。”
“在我眼里,你真的很可怕。”
“比我这个拿人做实验的蛇,要恐怖的多。”
“因为,这个世界上,能百分百不被你杀死的,只有一个人。”
“我没办法信任你,悔。”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梅比乌斯,他们没有死。”
她的脚步猛的一顿,略微侧过头。
“只差……最关键的,一块拼图。”
“到时候……你就会明白。”
悔将身上随处找的,用来遮羞的烂布扯去。
露出胸口……已经仅仅剩下一块缺口的阵纹。
“[因果]赋予希望,[时空]从过去带来灵魂。”
“[虚妄]将本不存在之人,已经逝去之人拉回。”
“[现实]稳固他们的存在。”
“以[生命],赋予他们活下去的权利。”
“现在……仅仅只差最后一块。”
“[记忆],我还欠缺的,是[记忆]!”
“我要复活归来的他们,是曾经一模一样的他们。”
“不可能是相似,不可以是大致。”
“必须一模一样!”
“必须……是他们本人,从过去,来到未来。”
悔身上涌出浓郁的悔力,混沌之雷噼里啪啦的炸响。
空间被撕裂,无数熟悉的脸庞,从漆黑的过去被拖拽而出。
“这是!”
梅比乌斯后退一步,望向悔的目光已经完全是惊恐。
这绝非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哪怕是终焉,也绝对不可能。
悔的身上涌出的无数悔力化作雾态的手臂,冲过去,将这些本该死去的同伴拽回。
“记得吗,悔哥说过,我一定会让你们回来。”
“梅比乌斯,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亲手杀他们吗?”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他们死亡的那一刻,留下足以让我留下烙印的[因果]。”
“只有这样,我才能保证,我带回的,是死去那一刻的他们。”
那些手臂轻轻将死前最后一刻的他们放下,他们的身上冒着浓郁的死气。
“[虚妄]。”
权柄涌出,将他们虚幻的身影凝实了许多。
“[现实]。”
白光绽放,他们的身影一下子在本质上发生了改变。
身上浓郁的黑烟不见,再也看不出这些都是本不该存在的人。
“[生命]!”
代表着生命力的翠绿色光芒照亮,撒在他们的身上。
一时间,所有人同时睁开眼睛,站立起来。
“悔……他们这是……”
“活过来了?”
那一双双毫无波澜的眼睛注视着前方,却无人开口,无人有其他的动作。
“就差最后一点……”
悔喃喃自语望向梅比乌斯。
“我需要[记忆],把他们的记忆,也从过去带回来。”
“所以我说了……我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什么因果,时空,我真的听不懂啊!”
“甚至……我都不知道,现在的你,到底是什么了。”
“是超越律者的神明吗?还是其他的什么?”
“你不告诉我这些……不告诉你正在做的事情。”
“要我们怎么能够帮你?”
“如果你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为何要我们留下?”
“我们本就,该随着那艘旧时代的船一同被潮汐淹没了。”
悔不知如何回应,只能望向这乌压压的大军。
这些,都是曾经爱门的人。
被他亲手杀死的人。
“我告诉你,梅比乌斯。”
“只不过……这故事,可能很长很长。”
“你真的要听吗?”
“当然。”
悔依旧望着面前的昔日部下,感慨万千。
“曾经……我以为,只要杀死每一个律者,就一定能保护她。”
“可是……你们或许不知道吧。”
“爱莉希雅,也是律者。”
“第十三律者。”
令他意外的是,梅比乌斯并没有什么表情。
“你猜到了?”
“猜到了,一早就猜到了。”
“你以为……那么浓郁的,独属于律者的崩坏能,真的能逃过蛇的视线吗?”
“只是,我相信她,仅此而已。”
“不过,那第十三律者,被你用来狸猫换太子的狸猫,似乎与你关系也不一般呢,你也真是舍得。”
悔承受着一切的谴责,他是活该,却也是必须如此。
“我对不起所有人,可是,我不能对不起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