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炼沙
虽然不知道超人是什么，凹凸曼又是什么，听着怪拗口的，但看大人的神色，就知道这指定不是什么好话。
一个个低着头，也不敢再说话，顷刻间，气氛便忽的一静。
一群中年人，老年人，被一个年轻人黑着脸训，却没有一丝违和的感觉。
王平是真气啊，这些家伙一个个的说好听点是将生死置之度外，说难听点，那一个个可不是心大吗？
大半夜的烧炉炼铁，就现在的可视条件？疯了？
这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把所有人都骂懵了。
公输炮和齐斌也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们万万没想到，大人发怒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们……太拼命了？
短暂的寂静后，有老工匠讪笑着开口试图缓和气氛：
“大人，您别动怒，俺们都是糙汉子，皮实惯了，不打紧的……”
“不打紧？”
王平气的牙齿咬的咯吱响，看着这群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家伙，心一横，对公输炮喝道：
“去！拿块生肉来！”
公输炮虽不明所以，还是赶紧跑去取来一块猪肉。
王平接过，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用铁钳夹着，几步走到那座刚刚熄火、但依旧炙热逼人的高炉旁，远远地将肉块朝着炉壁扔了过去。
滋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
那块生肉甫一接触高温的炉壁，瞬间冒起阵阵白烟，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卷曲，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
所有工匠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们平日接触高温，靠的是经验和技巧，以及忍耐，却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过这高炉瞬间的毁灭性力量。
看着众人脸上终于露出的惊惧之色，王平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图穷匕首见，冷声道：
“都看见了？这就是你们光着膀子靠近的东西！从今日起，将作监立下规矩！”
他目光扫过公输炮和齐斌：
“你们两个听着，立刻给我拟定两份章程！一份是《高炉安全生产章程》，里面要给我写清楚，作业时必须穿戴何种防护衣物、距离高炉多远、如何轮换休息、遇到险情如何处置！
另一份是《炼铁操作流程章程》，每一步该怎么做，必须严格按照规程来！若有任何人违反，无论缘由，第一次警告，第二次直接扣罚当月饷钱！屡教不改者，滚出将作监！”
罚钱？！
还滚出将作监？！
众人闻言，顿时一片哗然，张着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他们因为干活太卖力……反而要被罚钱？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王平可不管他们怎么想，他至少不能让这些人在和平时期因为生产事故而缺胳膊少腿，甚至丢掉性命。
“都还愣着干什么？活干完了就滚回去休息！好好想想我今天说的话！”
工匠们皱着眉头，嘀咕着被王平赶走后，现场只剩下公输炮和齐斌。
王平也不拖延，直接走进一旁的值房，铺开纸张，看着满脸为难，欲言又止的两人，摆摆手，索性亲自开始撰写安全生产章程的要点。
同时，他头也不抬地对着跟进来的齐斌吩咐道：
“齐斌，你去从账上支一笔钱，按照工匠们这半月来的出力情况，分下去，算作奖励。”
齐斌一愣：“大人，这……”
王平笔下不停，淡淡道：
“一码归一码。他们这份想着多做事的积极性，该奖。但罔顾安全的做法，决不允许再有下次！明白吗？”
这一棒子加一颗甜枣的用意，公输炮和齐斌此刻也彻底明白了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那点委屈和不解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敬佩。
大人这般做，说到底，是为了工匠们的性命着想啊。
“下官明白！”齐斌郑重应下，转身便去办理。
齐斌走后，公输炮看着伏案疾书的王平，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大人，那铁矿短缺的事，之后我们……”
王平手中的笔顿了顿，抬起头，望向窗外那几座静静矗立、余温尚存的高炉，目光幽深。
他沉吟片刻，心中一个念头逐渐清晰。
“既然缺铁，那便先不炼铁了。”
王平收回目光，看向公输炮，嘴角勾起一抹有些奇异的笑容，
“让高炉和工匠们都歇几天，公输炮，你去准备一下，我们接下来……试试炼沙子。”
“炼……炼沙子？”公输炮彻底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就是炼沙子！”
王平有这想法已经很久了，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实现他，如今正好长安城的铁矿不够了，让工匠们反省休息的同时，还能多开几炉，试试这沙子烧出琉璃。
若真能烧出来，在这个时代，那可是跟点石成金没区别了。
这时代，琉璃都要比黄金贵重，还有价无市。
对于王平来说，只是一块破石头，可对于其他人来说，尤其是富户来说，那真是身份的象征啊！
这炼沙子好，这沙子得炼啊！
王平说干就干，立马便准备安排起流程来，这时张山峰从外头走进来，望着王平挠了挠头，开口道：
“恩公，小宗翰被那位孔祭酒带进宫了，还说会亲自送回去。”
“嗯嗯，那就行！”
王平点了点头，提着笔停顿了片刻，孔师叔带着宗翰入宫，大概率便是因为拼音标注一事，这种方法既简便又好用，老师他们没理由看不出来，他倒是没有太意外。
想着，王平便低下头又开始琢磨炼沙子的事，可这写也写不具体。
有句话话说的好，实践出真知嘛！
王平叫上几个大匠，便寻了一处高炉研究了起来，几个大匠对于炼铁一事暂停的事还有些遗憾，可听王平寻他们炼别的，几人又变得兴致勃勃起来。
自打大人来了将作监，什么高炉，造纸的，什么新奇玩意都能被造出来，还极有用？
这次大人找他们，指不定又要造什么好玩意。
而王平看着人都来齐，咳嗽两声，肃然道：
“今日咱们不炼铁，炼沙子！”
“这第一步，就从筛沙子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