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德沐和黄镇疆面面相觑。这种鸡毛小事,怎么能传到大统领的耳朵里去呢?大统领日理万机,什么时候会注意两座芝麻绿豆的小岛!他俩都觉着不可理解。
钱德沐问:“云梦的事情,是昨天发生的,大统领如何知道的?”
“大统领的耳目众多…”乔戎机忽然改口“这个问题不是我能答的,更不是你们该问的。总之,我的意见是撤去火力,调工兵登岛排雷。”
乔戎机的话刚刚说完,便发现众人的眼神都被他身后的大屏幕所吸引。他扭头去看,吓得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原来,大屏幕的监控画面恰好扫到一个班的战士在检修火箭车。一枚火箭弹从发射器里弹了出来,落到战士们的身后。火箭弹的尾部冒着浓烟,似乎随时能够爆炸。四周的战士,吓得赶紧卧倒,向外匍匐前进。检修其他火箭车的战士,听到了火箭弹即将爆炸的消息,大喊一声,作鸟兽散。
本来沉寂的火箭弹发射场,变成了马蜂窝,那些慌张的战士,就像一只只的马蜂炸了锅,在树林里乱跑乱窜。
乱跑的人群,很快将离着火箭弹最近的摄像头挡住了。画面上只能看到一片浓烟升起,却看不到到底来自哪里。
乔戎机问:“还有多少秒,这枚火箭弹起爆?”
“这是最新的电子控火。现在起爆系统紊乱,我也不知道它何时会起爆。大概要燃料燃尽吧。”邢天明回答的很清晰,大家听了更加惴惴不安。黄镇疆、邢天明等人就好像半夜沉睡中被楼上丢下的一只靴子惊醒,在欲睡不能、欲醒还困的煎熬中,焦急的等待另一只靴子落地。
“它在发射车旁起爆会不会引爆其他火箭弹?”
“这弹头将近九十公斤,如果起爆,引爆其他火箭弹的可能性很大。”
布兰恩特吸了口冷气,趴在花熇嫣耳边悄悄地说:“好家伙!为了炸岛,真是不惜血本了。甜心,这一枚火箭弹就差不多十万美元啦。”
“发射器能发射多少?”
“这是四十管的发射器,一次满载四十枚。你看那树林里至少有五六辆发射车吧。一辆车上有两组这样的发射器,啧啧,有钱,真有钱哩。”
他俩小声说,众人没在意。众人的眼睛都盯着屏幕,在等待那一下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浓烟已经消失了,那声爆炸没有来。由于摄像头被战士撞歪了,看不到那枚火箭弹的情况。邢天明下令,调一架无人机来。
很快,无人机飞到树林上空。为了方便发射,发射车停泊的区域的树木很稀疏。无人机可以很方便的找到那枚火箭弹。从传回的画面里,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枚火箭弹倒插在地上,尾翼中间还断断续续冒着小股的细烟。
这算是啥情况?两座岛上的炸弹没有清除,火箭弹的阵地又多了这么一枚不定时炸弹。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孩子找到他妈妈,倒霉到家了。
黄镇疆说:“太不顺了,炸岛不顺,火箭弹乱蹦,老领导,事到如今,您还要坚持撤回火箭部队,放弃炸岛吗?”
“那是大统领的意思,咱们必须遵行。”
钱德沐说:“大统领不在这里,不了解我们面对的困难。现在咋办?这一枚火箭弹,半死不活、说爆不爆的,位置又恰好在阵地中央。咱们的火箭一团撤不下来了!”
“一枚炸弹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你们还是不是军人?”乔戎机火冒三丈。他转身向外就走。
“老领导,您要去哪里?”
“我亲自去阵地上,把火箭车一辆一辆开回来。”
“不行,哎哎,拦住他,花熇嫣、布兰先生帮忙拦住乔总理。”
花熇嫣没有动,而布兰往指挥所门口一站,把乔戎机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布兰说:“阵地危险,你不能去。”
“你让开,我们的事儿,不要你一个老外管。”乔戎机伸手去推布兰,而布兰的屁股往下一坠,使了一个千斤坠。乔戎机的手腕用力很大,有些生疼,也没有推动布兰。
黄镇疆、钱德沐、常乐和徐长卿都围拢过来,力劝乔戎机不要去。
乔戎机恨恨地说:“你们一群怕死的。当官的不身先士卒,难道让士兵先上?那枚火箭弹,不能让士兵去,只能当官的去!听好了,要么我去,要么你黄镇疆、你邢天明去。”
嘿嘿,这叫伸胳膊、撸袖子,比比大小。乔戎机真是发了火,他要逼着黄镇疆、邢天明尽快处理这件事。
常乐喜欢干“锦上添花”的事。他大声说:“算上我,我是老兵。无论你们谁去,我都陪着。”
黄镇疆笑了:“常书记尽说些不着调的话。咱们谁也不能去,火箭弹不长眼,分辨不出来谁是书记、谁是小兵。”
常乐针锋相对:“子弹的眼睛最亮,勇往直前的士兵能活下来,那些个鞋底抹油,时刻惦记着撤退的,逃不过惩罚。”
徐长卿赶紧打圆场:“别斗嘴,先想想眼前的事吧。”
邢天明说:“处理这种还冒烟的哑弹,除了引爆,没有好办法。可是引爆风险极大,我们不能拿战士的性命冒险。岛上有两台挖土机,先挖个深坑,把它埋里面。”
黄镇疆说:“挖坑时,炸弹爆炸怎么办?”
“它爆炸,我认命。张承鼎,你跟我去。咱弟兄们一起上,成功了一起喝庆功酒,失败了,黄泉路上有个伴儿。张承鼎,你敢不敢?”
这几辆发射车,本就归属张承鼎管辖。出了状况,他是第一责任人。张承鼎笑了:“邢旅长,这点小事我自己去。”
邢天明说:“咱俩一起去,火箭弹不长眼睛的。”
邢天明昂首挺胸,向外走。张承鼎取了挖土机的钥匙,随后跟着。乔戎机也要去,却被大家拦住。邢天明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圈,笑着说:“司令,咱要是光荣了,家里就托给你了。噢,别忘了承鼎家。”
黄镇疆的心头一酸,想拦住天明,又觉着乔戎机不会同意。可是邢天明是他的心腹爱将,真舍不得他去送死。
他张着嘴儿,眼含热泪,点了点头。
忽然,嗖的一声,凄厉的声响在众人头顶响起来。除了花熇嫣、钱德沐、徐长卿三个,其余人的脸色都是大惊。他们都服过兵役,都听出来这响声意味着什么。
指挥所的门被撞开,一枚火箭弹冒着青烟,从邢天明的胸前钻过,射向乔戎机。布兰和花熇嫣就在乔戎机的身旁。布兰没来得及反应,而花熇嫣出手如电。她双手齐出,一手在上,一手在下,用太极柔劲,将火箭弹的冲力卸掉。
将近四十公斤的火箭弹,轻巧地,就像一只大鹅蛋,在花熇嫣双手间,滚了几滚,就轻轻落了地。
落地后的火箭弹,尾部冒着青烟,似乎在告诉大家,它随时可以起爆。
布兰大喊:“危险,大家卧倒。”
黄镇疆大喊:“危险,大家快跑。”
黄镇疆拉着乔戎机,不由分说,向外就跑。
常乐等人紧紧跟随。指挥所的门内是邢天明和张承鼎,他俩反应快,已经跑到了门外。邢天明一半在门里,一半在门外,伸手去拉乔戎机。
指挥所里还有七八个参谋和警卫员,他们离着门远,但行动迅速。乔戎机等人到了门口,他们也到了。门口狭窄,四五个人同时向外蹿,一下子挤在门口了。黄镇疆、乔戎机被三个参谋人员挤住,后面的常乐、徐长卿,还有其余的人员往外挤。
人多门小,同时挤在一起。挤得瓷实,真瓷实,超市里卖的沙丁鱼罐头,都没有这么瓷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