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见过的街头卖艺雅嘎在心中向我发出了刺耳的嗤笑。无聊透顶的街头卖艺。何况靠卖艺来混饭吃的行为,简直太可耻了……这种常识是从何时开始盛行的呢。雅嘎们的内心甚至失去了笑的从容。
奔跑。身为雅嘎的自己本就无所畏惧。倘若视死如归的自己还存在恐惧的东西,那肯定就是——
那肯定就是。能笑着活下去的家伙死去之时。
“啊……该死。”
帕茨西按着被阿塔兰忒的利爪戳穿的腹部,吐出一口血来。
“……帕茨西先生?”
藤丸立香花了对他来说难以想象的漫长时间,才意识到他这是为自己挡了阿塔兰忒的致命一击。
搞不懂。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怎么能这么做?他应该知道了吧,他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所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混乱的思绪几乎击垮了藤丸立香的理智。他只能本能地抱住帕茨西,感觉到雅嘎的血正在渗进自己的衣服里。
烫得惊人。】
#……啊?
#我,我傻了,为什么,不是,啊?
#帕茨西,应该,知道吧?啊?
#我搞不懂啊……我搞不懂啊!!
【“……不能原谅。”
藤丸立香听到怀里的人轻声说。他茫然地应了一声。
“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这家伙的。”
雅嘎的声音证明了这不是幻觉。比旧种更加强壮的雅嘎,即使身体上被掏了个洞,也有足够的力气撑起身,转过脸,用爪子死死地抓住藤丸立香的衣领。
“绝对不会原谅你将幸福世界的存在告诉了我,这种失败行为的!”
他重复了一遍,像是终于知道了、终于理解了、终于决定了——然后用很大的音量,在他耳边怒吼。
“所以站起来,站起来去战斗。傲慢地主张能让你笑着活下去的世界才是最好的,才是应该延续下去的啊。挺起胸膛。挺起胸膛,为你那羸弱的世界战斗啊!”
血沫从雅嘎青年的獠牙旁边溢出来。
完全不克制音量的行为,让他胸腹处的伤口进一步撕裂了。但帕茨西就像是完全没感觉到疼痛一样,死死地拽着藤丸立香的衣服——
“……不要输。不要输给这种除了强大一无是处的世界。”
藤丸立香的眼睛里全然都是泪水。帕茨西的话几乎像是被锤子砸进他的内心,“可是,我——”
“……这必然是罪孽深重的行为。”帕茨西呼吸急促地说,“但是,不能这样。毕竟,你们那边的世界——”
一定,非常美丽吧。所以,你们才更应该活下去。
雅嘎想着,说出口的却是另一件事。
“我……什么都不懂。”
帕茨西的声音低下去。什么御主,什么从者,什么泛人类史,什么异闻带,完全搞不懂。虽然搞不懂这些莫名其妙的概念,但有一件事,他是明白的。
“假如这个世界是错误的……假如这充满了艰辛的生命有什么意义……那一定就是,这些证明了还存在幸福洋溢的正确世界。”
雅嘎误入了迷途。但是,这种错误肯定有意义。没错吧?雅嘎绝不是毫无意义地走入灭绝,没错吧?
帕茨西抓着藤丸立香的手松了又紧。
少年完全察觉不到帕茨西复杂的心思,按着他的伤口处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多么软弱,多么善良的人啊。雅嘎里怎么可能有这种人呢,这真是温柔的世界、温柔的环境才能养出的人——帕茨西无声地笑了笑。
“……不必担心。雅嘎的痛觉和恐惧感都很迟钝。”
他放缓了尖锐的嗓音。
“你……还有玛修……肯定一直都很痛苦、很害怕吧。但正因如此,”帕茨西吞咽一下溢出的鲜血,“才还没完。你还要继续战斗活下去。”
雅嘎推了推藤丸立香的身体。
“说话啊,喂。回答……把你的……回答……告诉我……喂……”
帕茨西一直推着藤丸立香,直到少年哭着点头,他才虚弱地笑了出来。
“弄哭你……也没想象中……那么有趣呢……”
直到怀中之人的生机彻底断绝,阿塔兰忒Alter也没有说出一个字、做出任何多余的举动来。】
在某一段时间里,观影厅包厢前落地窗上的聊天群,就像坏掉了似的没有人说话。
藤丸立香捏着手指,在看到聊天群在简短的感慨、漫长的沉默后,转而讨论阿塔兰忒Alter因为内心的动摇,甚至败在远途奔袭战斗了好久的比利身上这件事,轻轻地吐了口气。
“实在,很感谢大家。”
藤丸立香平静地叹了口气。
帕茨西是异闻带的人,和泛人类史天然敌对。他从一开始就展现出某种游移不定的特质,多次涉及背叛,最后甚至为了保护泛人类史的救世主——为了保护一个注定将屠杀整个俄罗斯的人而死。
如果有人因此轻视帕茨西,藤丸立香也不是不能理解——不是不能理解,但他绝对无法接受。
帕茨西对他影响很难用言语来形容,所以,如果真的有什么人对他出言不逊……
“……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反应啊。”
#阿塔兰忒会败给比利这个硬实力完全不如她的人,大概是她对自己行动的正义性完全没有底气了。
#一个世界的性命的重量,会犹豫、会摇摆不定也太正常了……
#不想把渴望生存说成是错误,这原本也不是错误呀。藤丸君自己也是在类似的想法支撑下走过人理烧却的旅途的……
#但阿塔兰忒明明是泛人类史的立场啊。
#就像帕茨西那样,因为这是没有正确与否、正义与否的战争,所以无论站在哪一方的立场上都不是特别难以理解的事嘛。
#而且说真的,阿塔兰忒和雅嘎之间也缔结了足够深刻的牵绊了。就像帕茨西和藤丸君一样。
#就是,唉,怎么发展成这样了啊。
#毕竟是生存斗争啊……
#这么一说,阿纳斯塔西娅还挺讲道理的,没有在这个时候冒出来说三道四——不对!她是在趁这个时机整合力量吗?
#好像是这样。『非常大权』,这个技能是不是就和皇帝特权之类的差不多?只不过是俄罗斯限定?
#还以为是他们比较讲道理呢!可恶!这么一来,卡多克他们不就和空想树连上了吗!
【空想树大蛇,连接——
白色的、高耸入云的巨树开始生长。同任何已知的树种都全然不同、几乎是只能在人的幻想中才会出现的树,发出隆隆的响声,在成长中推开的积雪几乎化作小型的雪崩。
“真是的,总算站上起跑线了。”
卡多克感叹着说。
自宇宙飘落,扎根于这个世界的楔子,终于发挥了它原本的作用,将泛人类史引导向终焉的黄昏。
这本应是被选中的异闻带之王,本应是伊凡雷帝的工作。但他却拒绝了这楔子,陷入沉睡。
为此,卡多克才要夺走操纵这片大地的『非常大权』,
“为了获得这个,我无论如何也要让阿纳斯塔西娅登上帝位。”
卡多克没有再缩着身体,而是打开肩膀,直视着自己的从者。
“是时候驶向现实了,阿纳斯塔西娅。”他说道,“我会完成约定,打倒这些家伙,成为配得上你的御主。”
阿纳斯塔西娅举起手中的玩偶作为回应。
“来吧,Вnn维。向他们展现你真正的姿态吧。”
罗曼诺夫的秘宝,灾厄的精灵露出了魔眼。
“我已不再是兽国的皇女。吾名为阿纳斯塔西娅·尼古拉耶芙娜·罗曼诺娃,作为这俄罗斯的新任沙皇,讨伐吾契约者之敌,肃清吾俄罗斯之敌……!”】
#终于,这就是最后的战斗了!
#贝奥武夫,萨列里,比利小子,玛修。差不多是四打一了吧?
#但说真的,萨列里基本没什么战斗力啦,比利也基本上油尽灯枯了。其实也只有贝奥武夫还能打。
#算起来,其实还是阿纳斯塔西娅那边比较强啦。
#哈,不过,对于藤丸君来说,那种纸面实力的差别从来不是重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