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暖定了定神，走进门，放下行李，换好了拖鞋。她没去别处，而是径直的走向阳台，走向那片紫色蝴蝶兰。
紫色蝴蝶兰这种珍稀花种，美丽却娇气。
“这花，跟现在的我一点都不搭。”顾思暖轻轻摇了摇头，委屈的小声说道。
她又伸出两指，轻轻的擦拭阳台的地板。
没错，一尘不染。
这种清洁程度，恐怕最少得是隔天就需要有人打扫整理的。
看来没错，有人一直照看着这间屋子。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娇气的花，如紫色蝴蝶偏偏在顾思暖眼前翩翩飞舞着。
“你们应该是幸福的吧。有人惦念，有人呵护……”顾思暖不禁伸手轻轻若有似无得拂过那深浅不一的灵动花瓣，似是碰到了，又似是并未触到。
一些比她之前想起的更早一些的回忆画面，此刻才浮上了她的眼帘。
她想起第一次在网球场见到穆鹤桉的场景。
她想起第一次给穆鹤桉拍拍立得他那迷人的笑的样子。
她想起之前在大明湖上课时候偶尔在林荫小路上偶遇穆鹤桉，自己怦然心跳的样子。
她也想起那夜。
她也想起陌生气息从耳后攀升的热烙。
她也想起从未有过身姿被人凝视的哑然。
她也想起拒绝却从未有用的压迫感。
一时间全部涌出化作看不见的漩涡，推搡着一只不知道往哪里飞才好的蝴蝶。
是啊，这些是他。
没错，这些都是他。
很长时间以来，顾思暖一直都把这些问题忽略掉在往前跑着。
是努力，却也是逃避着。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选择才是对的，在她看来曾经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些问题并不足以致命，也不允许自己多想。
可到如今，一直到现在顾紫恩越长越像他，一直到现在，她决定回国回家，是时候给自己和紫恩一个交代了。
逃避有用，可那是有时效性的。
在回来的路上，越接近乐城，顾思暖的脑子里这个被压制了几年的问题，就变得越突出，越无法掌控。
她没有办法再给自己任何借口。
他做了那些，这些事。
他出现过，又三年多从未出现。
自己该如何选择？
要原谅么？
可若是就这么原谅，自己怎么过未来接下来的日子呢？
这些问题统统都从一上回国的飞机便开始不断徘徊在顾思暖脑子里，一刻都不得停。
鬼使神差，神却不曾眷顾过。
推开这扇门之前，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顾思暖，你觉得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你觉得影响你接受或者拒绝的核心是什么？
是穆鹤桉他有没有承认过错么？你是需要他的道歉么？
还是穆鹤桉为你做了些什么？为你放弃过什么？为你承诺过什么？
你怎么选择，是建立在对方做了些什么基础上，对不对？”
可现在，她忽然被这些摇曳着的蝴蝶兰牵引出了泥潭迷雾，她笑了。
她知道，自己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她已经有了面对这个问题，面对这些问题的答案。
然后，顾思暖起身，回到软糯的沙发前，向后仰了下去。
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