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家军大本营中央,那面巨大的、象征着风家最高权威与紧急召唤的“聚将鼓”,骤然被擂响!
鼓声并非急促,反而沉重、缓慢,每一击都仿佛敲击在人的心脏之上,带着一种古老而庄严的韵律。
浑厚的声浪如同苏醒的巨龙,自大营中心轰然扩散,穿透营帐,越过栅栏,滚滚而去,震撼着北荒沉寂的夜空,其声悠远,仿佛要传遍四野,上达九天!
这突如其来的鼓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瞬间在北荒辽阔的土地上激起了千层浪。
各方势力,无数道目光,或惊疑,或凝重,或算计,纷纷投向了风家军大本营的方向。
所有人都知道,这面“聚将鼓”非同小可。
非风家嫡系核心,无权擂动此鼓;非涉及风家军生死存亡之大事,不会擂动此鼓!
即使在异姓王风缺失踪的时候,也未曾响起过此鼓,有一些近十年加入风家军的士兵,也未曾听过这种鼓声。
但是,这鼓声的震动,竟然能够让他们心情澎湃,斗志昂扬起来。
鼓声的震动,如同他们左心房跳曲一样的频率,这种感觉真的从来没有过的。
距离大营百里之外,一处依山傍水的临时营地里,篝火噼啪作响。
一名身着玄铁重甲、面容粗犷的将领正擦拭着手中的长刀。
当那隐隐约约却厚重无比的鼓声穿透夜色传来时,他擦拭的动作猛然一顿,霍然抬头,望向大营方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另一处,一座戒备森严的军镇城楼之上,一名文士打扮、眼神却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凭栏远眺。
他仔细分辨着风中传来的鼓点节奏,手指轻轻敲击着城墙垛口,眉头渐渐锁紧,低声自语:“聚将鼓……风家,这是要做什么?”
更遥远的草原深处,一支正在巡逻的精锐骑兵同时勒紧了缰绳。
战马不安地打着响鼻,骑兵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茫然。
但他们知道,风家军要动了,他们也要做好防备。
而那些散布在北荒各处、或明或暗的风家军各部将领,在听到这熟悉的、却许久未闻的鼓声时,反应更是复杂万分。
有人激动,认为主心骨终于回来了;有人疑虑,猜测着鼓声背后的真相;有人不安,担心这是否是针对他们的陷阱;更有人……心生抗拒!
按照风家铁律,闻鼓不至,视同叛变,当受军法严惩,绝不姑息!
可是,如今风王爷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这鼓,是谁人所擂?是那位坐镇大营的风二爷?还是那位年轻的紫衣侯?他们是否有足够的权威,在此时敲响这面代表风家最高意志的战鼓?
若是遵令前往,万一擂鼓者名不正言不顺,他们此举岂非等同附逆?
可若是抗命不去……那沉重如雷霆的鼓声,声声催命!一旦被坐实抗命之罪,依照风家军法,同样是死路一条!
进亦忧,退亦忧!
夜色更深,北荒的寒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枯草与沙尘。
聚将鼓的余音仿佛依旧在天地间回荡,与呼啸的风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动荡与抉择的前奏。
无数风家军的将领,站在各自的营帐前、城楼上、旷野中,望着大营的方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与沉思。
他们的选择,将决定自己的命运,也将决定风家军的未来。
而始作俑者,那位名为诸葛凤梧的素衣女子,此刻已回到自己的营帐。
帐内没有点燃烛火,她静坐于黑暗之中,唯有清冷的月光透过帐帘的缝隙,在她身前投下一道狭长的、冰冷的光痕。
她微微闭合着眼眸,仿佛外界因她而起的滔天巨浪,都与她无关。
明日卯时,将是第一道界限。
一日之内,风家军是凝聚,还是分崩离析,便将初见端倪。
杀意,已如出鞘之剑。
风暴,即将来临。
好的,我们继续这个风起云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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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杀意未散,帐外鼓声余威尚在空气中震颤。
风二爷独自一人留在中军帐中,那沉重的、仿佛能压垮脊梁的寂静包裹着他。
诸葛凤梧留下的冰冷杀意如同附骨之疽,缠绕不去,逼迫着他做出选择。
他脸上的愤怒与屈辱渐渐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神色所取代——那是一种混合了决绝、痛苦,以及一丝被看穿后的凛然。
他不能再犹豫了。
诸葛凤梧说得对,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
风家军这艘巨轮已行至暗礁密布的险滩,若不能壮士断腕,清理掉那些蛀虫和叛徒,等待所有人的只有船毁人亡。
她提供了那不容置疑的“势”,那么,这清理门户的“刀”,就由他这把老骨头来挥动!
“来人!”风二爷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但其中多了一丝金属般的冷硬。
一名心腹亲卫应声而入,单膝跪地,神情肃穆。
“传我密令,”风二爷眼神锐利如鹰,“以核查军务、商议应对聚将鼓事宜为名,请名单上的这几位将军,即刻至我的偏帐议事。
记住,务必‘请’到,不得走漏半点风声。”他递过一份刚刚写就、墨迹未干的名单,那上面第一个名字,赫然是他曾经颇为倚重的一位骁骑校尉——赵乾。
亲卫接过名单,只看了一眼,心头便是一凛,但他没有任何质疑,沉声道:“遵命!”旋即转身离去,身影迅速融入夜色。
风二爷的偏帐,距离中军主帐不远,此刻已被他最核心的亲兵队层层守卫,气氛凝重得如同铁桶。帐内烛火通明,却丝毫驱不散那弥漫的肃杀之气。
不久,名单上的五名将领陆续到来。他们大多面带疑惑,甚至有些不耐。
聚将鼓响,人心惶惶,此刻被风二爷突然召集,难免心中打鼓。
为首的赵乾,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疤,眼神闪烁,进门便拱手道:“二爷,何事如此紧急?聚将鼓响,各营都乱糟糟的,末将还需回去安抚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