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溪安坐绰然,波澜不惊。
“烦劳兄长,睁大眼睛看清楚,此处是月溪府,而非客栈。”
“兄长觉得,我会毫无准备,任你胡作非为?”
她杏眸微扬,柔和目光,忽锐一道凌厉。
“外头设有天罗地网,我是故意放你进来。”
“册立帝后的瑜旨,如若有需,我随时可以宣告天下。”
“你敢碰我一下,我决不与你善罢甘休。”
“我说到做到,请兄长三思后行。”
顾沅穹止步,苦笑着感慨。
“帝后娘娘,好大的威势,着实吓坏微臣。”
宁云溪恢复温柔之貌。
“贤侄称呼有误。”
“你应唤我皇婶。”
顾沅穹眸底生冷。
“游戏,简单怡情就好,较真起来,没意思。”
宁云溪挑眉。
“兄长不信我有瑜旨?”
顾沅穹语气笃定。
“本王不信,你忍心伤我。”
他走近两步,俯下身子,与她对眸。
“溪儿,北兆台众人已经出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你别闹了,好不好?”
宁云溪面不改色,迎上他的视线。
“我没有闹。”
“我无意于你。”
“大哥哥是真的听不懂我说话,还是假装听不懂?”
顾沅穹温言细语,尽显柔情。
“本王只是希望,你真实面对自己内心。”
闻之,词缀情念,宁云溪杏眸染怒,神态尤其严峻。
“不肯真实面对自己之人,是你。”
“你对我好,是为了家兄,代他照顾我吗?你谓之,倾慕我,出自真心吗?”
“你执着毁我身节,无非就是想要夺取尹司台和北兆台之权,借此立足朝局,谋图江山。”
“你志向天下,却不怀仁爱之心,唯思走捷径,达成目的。”
“如是行为,妄想成功,痴人做梦!”
顾沅穹愀然不悦,直起身子,顺势坐在她身边。
“本王品行,或许不正,却也不似你说得这般不堪。”
“溪儿,你怎能感觉不到,本王对你的疼惜,出自真心?”
“莫非忘记,我们曾经在崇邑轩,怎般要好?”
“当年,只差一点点,本王就要表明真实身份,带你远走高飞。若非得知你是宁三姑娘,本王不可能放手。”
“有你在,本王不会花事不断,因此背上恶名;也不会结识瑶儿,做出许多对不住你之事。”
他款款凝视,一往而深。
“我们原本,可以做一双璧人。”
“本王唯一做错,便是放手,导致我们错过彼此。”
“小小过错,你不至于气恼吧?本王待你体贴入微,不足弥补你的伤痛吗?”
见他贴得越来越近,宁云溪心觉不适,起身离座。
“我不能否认,你待我,确有几分真情。”
“有,但不多。”
“大哥哥不必把自己想得太深情,也不需把我想得太重要。比起朝局,比起龙座,于你而言,我什么也不是。”
“于我而言,你也是一样的。”
“当年,就算我跟你走了,我们也不会有好结果。”
顾沅穹跟着起身,不轻不重,扼住她的手腕。
“可是,当年,我走了,你哭得很伤心。”
“不是吗?”
宁云溪认真表态,一丝不苟。
“那时,家兄和我闹矛盾。从你身上,我能看到一些家兄的影子,所以,把你当作大哥哥,仅此而已。”
“大哥哥走了,我当然会伤心。”
“你亦是把我当作三妹妹。”
“这称呼,还是你提议的。”
话至此处,他陷入深思,她看准时机,用力甩开他的手。
“兄长问我,何忍漠待你,我反要问你,何忍伤害三妹妹?”
感受她的力道,顾沅穹晃神回来。
“凡事没有绝对。”
“事未发生,难以定论。”
“你不让我试一试,我不甘心。”
宁云溪怒色,余几分无奈。
“我废去顾念廷,逃离宸王府,是为帝瑾王,留住清白身。”
“兄长要的,我试不起。”
顾沅穹落眸,逸韵无穷。
“帝瑾王宣称仁爱,竟连白璧微瑕,也接受不了么?”
“本王只试一次,你动心也好,不动心也罢,有个结果就行。”
宁云溪无奈更甚。
“不是阿兄接受不了,是我接受不了。”
“兄长还是听不懂吗?我不喜欢你。”
顾沅穹满觉扫兴,脸色一沉。
“你不用一直重复,本王听得懂。”
宁云溪浅浅一笑。
“谢兄长体谅。”
顾沅穹郑重强调。
“本王没说放过你。”
宁云溪如秋风过耳,全当没听见。
“六皇女殿下,在我府上,兄长见一见吗?”
顾沅穹忧心。
“夜深,恐怕有损她的清誉。”
宁云溪申明。
“她说,她想见你。”
顾沅穹拒之。
“本王不想见她。”
顾忆荷推开房门,走进房间。
“大皇兄何故不想见我?”
“是怕我,误你锦绣前程?”
顾沅穹背过身子,不愿面对三妹。
“本王无有此意。”
与她一阵对视,二者心照不宣,宁云溪悄悄退去。
顾忆荷快步,走到长兄面前。
“大皇兄如何不知礼贤女子?”
顾沅穹矜肃,反问反驳。
“我怎就不知?”
“你也要曲解我吗?”
顾忆荷以询问方式,论说道理。
“倘使有一男子,像你对待月溪公主这般,想与我试一试。”
“你会欣然接受吗?”
顾沅穹无言以对。
“我……”
顾忆荷点穿他的心思。
“兄长明知,这么做,是不对的,却仍大言不惭,冠以真爱之名,其实,不就是不尊重女子。”
“二皇兄若在,看见月溪公主被你痴缠,可想而知,该有多么生气。”
顾沅穹依旧大言不惭。
“本王意愿,代二弟,完成他未能完成的心愿。”
顾忆荷听得恼火。
“你说这话,自己不觉得可笑?”
“试一试,玩腻便弃之,二皇兄何时想要完成这种心愿?”
顾沅穹不肯松口。
“同为男子,本王懂他的心,你不懂。”
顾忆荷怒目而视。
“兄长可以玩,小妹无权干涉。”
“但,让我眼睁睁看着公主受苦,实难做到。”
“从今日起,你让她受一分苦,我便去寻一分痛,我陪她一起受难。”
“她若试得起,按理来说,我也应该试得起。”
顾沅穹眸黯。
“你怕是用错方法,本王极其讨厌被人威胁。”
顾忆荷哂笑。
“我没有威胁你。”
“玩弄女子,在你看来,非是不尊重,而是性情中人,对吧?”
“兄长见解独到,小妹心悦诚服。”
“既如此,我也找一位性情中人,试一试,有何不可?”
“此乃怡情,兄长为何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