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兰兰把淑芬那里的蒲公英全部买完,弄回来给崔忠义熬水喝。
“谢了!”
崔忠义接过一大碗水,并没有向“柳茹”看去,而是简单道了一个“谢”字。
崔二狗嗐道:“老崔头,你这人是不是没长心呢?人家柳茹自掏腰包给你买来熬水喝,就唤你个比冰水还冷的‘谢’字?”
又转向“柳茹”气性道:“下次别给这没良心的熬水喝!给我弄!我保准不这样待你!”
“叔叔,你也可以喝的。”
阿超想和事。
“不不,这个水只有你崔爷爷能喝,别人喝了会拉肚子的。”
蒲公英性凉,冯兰兰这理由也看似说得过去。
……
崔忠义终于熬到了来年春天。
他和崔二狗召集着村民进行了如火如荼的种植,多种多得,有钱做后盾,村民们迅速把浸泡好的百十亩的艾草种子均匀撒在了土壤表面,并用手指轻轻压实了它们。
忙完这一切,崔忠义等着五月的到来。
五月到来时,一切如崔忠义所料,艾草丰收了!
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的艾草。
大面积蓬勃的苍绿中,艾草的清香扑鼻而来。
看来,阳南市是种艾草的天然基地。
这一年,崔忠义他们种下的艾草分别在五月,八月,十月收割了一茬,刨去一切成本,他们赚了整整五十万元。
按事先的约定,崔忠义得利二十五万。
这笔钱他没往兜里暖,直接以匿名的形式寄给了南市的简贞。
寄钱回来的这个晚上,崔二狗买了好酒好菜,召集着大家坐下来边吃喝边忆苦思甜。
崔忠义给简贞寄了钱,心里高兴,也端起了酒杯。
冯兰兰伸手去拦道:“崔大哥,你身体不好,酒就不要喝了。”
“哎~要喝要喝~”
崔忠义第一次对“柳茹”开了笑脸,并且把自己喝醉了,也喝动情了。
“今……天……我给……简贞寄了钱……我,高兴!”
崔忠义红着眼眶,端着酒杯说醉话。
冯兰兰的心跟掐去一块似的,她端起杯酒,壮着胆子问道:“简贞是崔大哥最爱的女人吧?”
崔忠义摇摇头,眼眶更红了,他突然失了手中的酒杯,一头伏在桌子上,嘴里磕磕碰碰道:“简贞……是我妹子,亲妹子……我有老婆的,可她……把我害惨了……”
喝高的崔二狗兴趣大增:“老崔头……你媳妇不会也跟人……跑了吧!”
“跑……是没跑,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折辱我,我窝囊啊……”
“那她……回来找你,跪下给你磕头,你会……原谅她吗?”
“不……会!永远都不会……”
……
冯兰兰生怕耳朵漏掉一个字,听得真真切切,听到最后一个字时,心里的滋味比挨千刀还扎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崔忠义竟然从来没有想过原谅她……
……
崔忠义顶着残破之躯竟然顽强地种了三年艾草,一年比一年成功。
第三年分红结束时,他已经成功给简贞寄去了一百万。
寄钱回来——
崔二狗的院子里多了个好看的女人。
崔二狗正红头胀脸赶她走。
“听说老子发财了就回来找老子!天下有恁便宜的事?!你给老子滚远远的!还找你的小白脸去!”
那女人却毫无羞愧之色,她似乎把崔二狗拿捏得死死的,小红嘴吧吧得很厉害。
“空口无凭!崔二狗!你不要血口喷人!谁说我跟男人跑了!我去打工挣钱去了!”
“杏花!你红杏出墙了好不好!别这么不要脸好不好!”
崔二狗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眼里满是悲愤。
“我就不要脸我就不要脸!我是你老婆,我在你面前要什么脸!”
杏花一边嘴巴搅机关枪一边往崔二狗身上蹭着搞贴贴。
崔二狗嘴里虽然还骂骂咧咧着,身体却先败下阵来。
……
杏花成功地再次睡到崔二狗后,对“柳茹”就拈酸吃醋起来。
“这是咱的家,凭啥叫他们住?还说和你假扮夫妻,我看她就是赖上你,想和你好哩!
要么你赶走她,要么让她和老崔头好上!
你只能二选一!”
一日,两个人亲热后,趁着崔二狗还要再战一次的恳求,杏花马上提了条件。
“不能赶走,还要帮着咱赚大钱呢……”
崔二狗一边拱着杏花一边喃喃道。
“那就让她和老崔头好!”
“成~都听你的~”
崔二狗正心急火燎,哪还能论个是非,只能杏花说啥就是啥了。
……
杏花回来后的一切变化,都被崔忠义看在了眼里,他计划着这一年艾草收割完,就带阿超离开这里。
五月,割的第一茬艾又是爆卖。
崔忠义这次的收入没有寄给简贞,而是带阿超去大医院装假肢。
幸运的是阿超年轻,装假肢适应得很快。别人都得数月才能完成术前术后事项,他几周就完成了这一切。
崔忠义带着阿超回杏花村时,崔二狗差点没认出他来。
阿超的眼眶红红的,他把头靠在崔忠义怀里,感受着“爷爷”的温暖。
他这样喊崔忠义虽然有点不伦不类,但“柳茹”阿姨告诉他,称呼是可以各称各叫的。
喊她和崔二狗阿姨叔叔,崔二狗和她喊崔忠义哥,也不妨碍他喊崔忠义爷爷。
“爷爷,这一辈子你都是我唯一的亲人……”
阿超在崔忠义怀里落泪道。
一旁作壁上观的杏花趁机脆甜一笑道:“嗐,都是自家人都是自家人,我和二狗计划好了,今晚给阿超庆贺!
以后阿超再也不用用嘴和脚丫子拿东西让人嗤笑了!
待会儿去河里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洗洗!”
崔忠义表情很平静,他的心愿在一点点了结,告别也逐渐到来。
黄昏时,杏花把阿超赶河里去洗澡。
“今晚好吃好喝的一大堆,你好好洗干净,人模人样地回来!以后也好给你说媳妇!”
杏花嗔着一双杏眼笑说道。
崔忠义本来要陪阿超一起去的,他知道这里的河又宽又深,比不得望山村的小河。
阿超又不会游泳,可他的右上腹又突然疼起来,似乎比哪次都疼。
“崔大哥,你歇吧,我陪阿超去……”
冯兰兰看出了崔忠义的担心,体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