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离迟接了一通电话,连外套都没穿,便急匆匆离去。
以南整个人也如泄气的皮球一般,瘫软无力地靠在沙发靠背上。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过了,穆离迟很难不起疑。
但她别无他法,当时的情况险急,她断然不能让穆离迟拿走外套。
她不知道刚才的那些话,穆离迟信了几分。
单从穆离迟的反应来看,他并未将事情联想到钥匙身上。
想到这里,她急忙站起身,飞快地朝着书房奔去。
她必须要在穆离迟回来之前,将钥匙放回原处。
她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走到书桌前,那短短的几步路,是她走过的最漫长的道路。
望着那近在咫尺的抽屉,她的心剧烈跳动,几乎要跳出来。她的手指也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她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了进去。
抽屉被打开,一张照片映入眼帘。
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以南还是一眼便认出了照片上的女人,是秦姨。
想来穆离迟对她,也不全是恨。
她没时间感慨,将照片放下。
下面只有一个独臂的变形金刚,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的心沉了下去,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
她将抽屉重新上锁,走了出去。
将钥匙放回原位后,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无助地望着窗外。
早上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何时,竟已阴沉不已。
就在这时,一旁的座机响起。
她犹豫了一下,终是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南南,是我。”
以南的心跳停滞了一下,然后加速跳动起来。她认出了这个声音,是沐彦。
她惊讶他的大胆,竟敢明目张胆将电话打进穆离迟的别墅。
好在接电话的人是她,要换了旁人,后果恐怕无法设想。
她捂住听筒,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无人,才压低嗓音,“沐彦?你怎么打来了?”
沐彦听出了以南的顾虑,开口解释,“别怕,南南,我这是用的公共电话,他查不出来的。”
听沐彦这么一说,以南才松了一口气。
自从跟在穆离迟身边,她每天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终是又咽了下去。
通话一时陷入沉默,二人都没有出声,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声,谁都没有挂断。
这是他们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冷场。
明明以南想他想到了极致。
现如今,好不容易容易通上电话,她却不知道要同他说些什么。
那些彻夜畅聊的夜晚,那些说不完的话题,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化在记忆里。
她没有想到,不过是短短一年的时间,她和沐彦从无话不谈,竟成了无话可谈。
岁月冲刷了一切,连带着那些曾经的美好回忆都变得模糊起来,只剩下沉默。
以南拿着电话,听着沐彦的呼吸声,心里一阵慌乱。
她试图打破这沉默的气氛,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曾经是那么亲密无间,彼此分享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可是现在,她却清楚地感觉到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不知过了多久,听筒再次传来沐彦的声音,“最近还好吗?”
他前不久,为了调查秦恒渊,特意跑了一趟秦恒渊的老家。
等他回到泰国后,才得知以南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尽管手下的人,已经再三向他保证,以南早已安然无恙,但他还是放心不下。
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拨通了这通电话。
以南握着电话,她知道她和穆离迟这次枪战,早已闹得沸沸扬扬,人尽可知。沐彦会知道,也不稀奇。
电话那头的沐彦声音低沉,听起来有些沙哑,似乎压抑着什么情绪。
以南不禁有些担心,她问道:“我很好,你呢?你还好吗?”
沐彦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不好!南南!我想你!很想很想……想你想得都快发疯了……”
他倚靠在电话亭的墙上,静静地看着街边,一对儿紧紧相拥的情侣。
甜蜜的他们是那样的耀眼,让人挪不开视线。
以南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顷刻间夺眶而出,她哽咽着,“我也想你,沐彦。”
沐彦唤了以南一声,过了好久,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
随着他的深入调查,他发现秦恒渊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他竟是前缅甸果敢王彭家声的外孙。
单提缅甸二字,就让人闻风丧胆。
尽管彭家声已经去世,但其背后的军阀势力仍然不容小觑。
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超他的认知。
成长在和谐社会的他,第一次感受了挫败。
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犹如一阵无情的寒风,将他的希望吹散得支离破碎。
他恨自己的无能,竟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他原以为他们的对手是穆离迟,现在却多了一个秦恒渊。
他不知道他究竟要以南做些什么。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卷入这场纷争中。
沐彦的那句对不起,使以南承建多日的坚强土崩瓦解。
她紧紧捂着嘴,几次呼吸后,才缓缓说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对不起你……是我非要来泰国……”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沐彦听得着急,恨不得立刻出现在以南面前。
他紧紧攥着电话,安抚她,“别哭,南南!”
一个是亏欠多年的弟弟,一个是心爱的女人,外加一个来势汹汹的秦恒渊。
所有的压力汇聚在一起,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事态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欠穆离迟的,可以用他的一切来弥补,但以南绝对不行。
他紧了紧拳头,“南南,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