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缠腻了一番,便踏上了开往中国的飞机。
飞机上,穆离迟望着机窗出神。
自从说回国后,他就一直怪怪的。
以南不由得联想到早上的事,尽管穆离迟的动作的很快,但以南还是看到了那张照片。
她不知道那张照片里的人是谁,但直觉告诉她,能让穆离迟念念不忘的,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据她对穆离迟的了解,这个人应该不是穆离迟的前女友,否则依着穆离迟霸道偏执的性子,他断然不会和她分开。
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她好像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她一直没搞清楚穆离迟和沐彦的关系。
她只知道他们是兄弟,但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不得而知。
察觉到注视的目光,穆离迟收回了视线,他轻捏了捏以南手,漫不经心问道:“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以南轻摇了摇头。
许久,没头没脑问了一句,“穆离迟,好像从未见你提过你的母亲?”
她没法直接问他和沐彦的关系,只好变相试探她的猜测。
穆离迟眸底闪过些许不自在,很快又恢复如常。
聪明如他的穆离迟,哪里听不出以南话里的意思。
他不觉得以南会对他的身世感兴趣,相反,她这么问,不过是因为那个男人罢了。
他沉默了片刻,“你是想问我和沐彦是不是同一个母亲?”
以南微微愣了好一会儿,才轻点了点头,“所以你们的关系是我想的那样吗?”
她面色如常,完全没有被戳破后的尴尬。
穆离迟默不作声,又将视线投向窗外。
凡是和那个女人有关的话题,他是一点儿都不想再提。
那是他的心结,更是他的逆鳞。
他恨她,更怨她。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夜晚,那个女人死死捂着哥哥的嘴,眼睁睁看着年幼的他被身强体壮的黑衣人扛走。
任凭他如何哭喊,那个女人都无动于衷。
从那一刻起,秦沐野便死了,死在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夜里,死在了那个寒冷刺骨的冬天。
现在的他,是穆离迟。
以南没有再继续地追问,单从穆离迟的反应,便验证了自己内心的猜想。
秦姨果然是穆离迟的母亲!
以南不禁想起上次去秦姨家,墙上那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中的那个小男孩长得很是眼熟。
但她一时并未想起究竟像谁。
现在想来,那个小男孩怕就是穆离迟吧?
她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一向温婉贤淑的秦姨,做了二选一的选择。
她想,不到万不得已,恐怕没有哪个母亲会抛下自己的孩子。
秦姨这么做,怕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以南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秦姨的情景,那是一个温暖的午后,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
秦姨微笑着向她走来,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与这个小县城不相匹配的优雅清矜。
她笑着拿出盘子里的饼干递给小以南,“小朋友,你好!我是刚搬来的。你可以叫我秦姨。”
声音温婉,抚人心弦。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仿佛给她镀了一层光晕。
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了仙女。
她想西游记里的嫦娥,莫不过就是这个样子吧!
她的美,不只是皮囊,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气质。
但是,现在看来,这样风雅知性的女人,哪里会是普通人,秦姨的背后隐藏着太多的故事。
单她和穆祁阳之间的爱恨情仇,恐怕都可以拍一部电视剧了吧。
很快,飞机降落,打断了以南的思绪。
穆离迟勾着以南的腰,下了飞机。
这是他成年后,第一次踏上这片国土。
他说不上是什么感受,还记得年幼的他曾发过毒誓,誓死不再踏入这里一步。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轻笑了两声。
以南从眼镜手中接过兰欣的骨灰盒。
“欣姐,我带你回来了。”
几番周折,他们来到了兰欣的家乡,大凉山。
对于以南这个北方女孩儿来说,它是那么的遥远与神秘。
大凉山坐落于云南与四川的交汇之处,传言这里人畜混居、蹲地用餐,是中国最贫困落后的地方。
甚至有的地方还保留着一妻多夫的陋习。
这里生存环境恶劣、交通不便,随处可见衣不蔽体的留守儿童。
他们灰头土脸,像看外星人一般看着以南他们。
脸上洋溢着质朴天真的笑容。
穆离迟走了一半,皱着眉头,“还要多久?”
他实在走不动了,到哪都是专车接送的他,哪里走过这么多路。
这里夜里刚下过一场大雨,到处沟沟壑壑,走起来很是困难。
此刻,精致的皮鞋上沾满了泥水。
穆离迟嫌弃地抖了抖脚。
察觉到穆离迟的不悦,眼镜急忙上前,要为穆离迟擦拭。
穆离迟恼怒地甩开手,看着泥泞的泥巴路,耍起了性子,不肯再走。
见他没有跟上来,以南不禁顿住脚步,往后望去。
说实话,以南也不比他好上多少,此刻她的腿早已酸疼不已。
她没有想到都21世纪了,怎么还会有如此贫穷的地方。
此刻,她突然有点心疼兰欣,与之相比,她不知道要比兰欣幸福多少。
她突然想到抖音上的关于下嫁大山的神评:你表妹进去只需要一个恋爱脑,而她的孩子出来,则需要一个最强大脑。
可能好几代人都不会出这么一个。
她来不及感慨,耐着性子,走到穆离迟身边。
柔声开口,“累了?”
穆离迟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他的内心无比后悔,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要跟着她来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来。
以南也不惯着他,“那你在这儿等我,我自己去。”
说完没等穆离迟开口,毅然决然向着前方走去。
“爷,还跟吗?”
看着以南走远的背影,眼镜弱弱问了一句。
穆离迟窝着火无处发泄,一脚踢在了泥块儿上,泥水飞溅,裤子、衣服上全是。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怒喝,“跟!”
越是贫穷的地方,越考验人性。
他断然不会让以南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孤身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