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娟姐姐,宝娟姐姐。”
大清早的,品儿就跑来找宝娟,天上下着细微的小雨。
她的裤腿湿了半截,头发被淅淅沥沥的小雨弄湿了,看起来一绺一绺的耷拉在头上。
肩膀上全是落满了细碎的花瓣。
头发脸面明显没有打理过,看起来有点乱糟糟的。
两条眉毛紧紧的蹵在一起,眼睛里全是慌张。
宝娟被这一声接一声的呼唤给吵醒了。
伸着懒腰,看着品儿在那里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品儿,你何故这么慌张?”
品儿见了宝娟,健步上前。
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别人的时候。
才转身跪在湿漉漉的地上。
“求姐姐救命,娘娘今日突发腹痛……”
宝娟听了这话,知道大事不妙。
赶紧穿好衣服,扭身进屋和安陵容交代两声就拉着品儿在雨里飞奔。
完全顾不上自己被淋湿的衣服。
一路飞奔到欣贵人宫里,把品儿远远的抛在身后。
宝娟刚进院子,就有宫女守在门口。
见宝娟从雨里奔来,不及多想,就赶紧把宝娟往内殿引。
欣贵人双手紧紧的拽着被子,脸上神色难看至极。
豆大的汗水不住的从额头滚落。
枕头明显湿了一片。
宝娟一看,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不及多想,赶紧上前掀开被子查看。
还好,没有见红。
她定了定神,从身上掏出保胎丸,赶紧给欣贵人喂了一粒。
吃了药,欣贵人一脸生无可恋的拉着宝娟。
“宝娟救我,宝娟,救救我们的孩子。”
看着欣贵人这副模样,宝娟想到前世在妇产科遇到的那些事。
不由得潸然泪下。
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欣贵人的手。
“小主放心,我自当竭力救你。”
这时品儿也一身湿漉漉的钻进屋里,见宝娟已经到了。
赶紧上前又是一个响头。
“求姐姐救救小主。小主她,不能再失去孩子了。”
欣常在感觉身上稍微好了点,再看宝娟周身湿透。
心里一阵感动,酸楚的眼泪一下子就喷涌而出。
她命品儿带着宝娟去换身干净衣服,免得感染风寒。
看着她们出门,欣贵人沉沉的叹了口气。
自己怀孕以来,一应吃穿用度,无不小心。
也有太医每天来请平安脉,安胎药也是一碗接一碗的往下喝,从来不敢懈怠。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这深宫中,竟这么容不下一个有孕的女子吗?
正在惆怅之际,安陵容也在下人的簇拥下来到欣贵人殿里。
她隔着床帏看见欣贵人一副病样。
抖了抖身上沾染的雨水,就往床边走。
“姐姐可曾好些了?”
欣贵人见安陵容关心,心里顿时感怀,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妹妹,究竟是何人想要害我。我可再不能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了。”
安陵容于心不忍,又想着宝娟早早的来了宫里。
这会没见宝娟身影,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给欣贵人吃药。
“宝娟可曾给姐姐服药?”
欣贵人捂着脸擦着泪不住的点头。
安陵容心里安定了些。既然宝娟救助及时,想来问题是不大的。
只是让她害怕的是这后宫中的暗涌。
竟比她想象中的更加阴暗,更加深沉得多。
眉庄被投毒已经足以令她心惊。
这次欣贵人又突发腹痛,竟是连原因也难找着。
按照欣贵人自己说的,吃穿用度一应小心。
就连喝的水,也都是品儿亲自试过了才能进口。
别宫送的东西,更是一动不动悉数放在库房里面。
那这凶手,又是怎么不动声色的作案的呢?
宝娟换好衣服,就和品儿一起来到殿内。
安陵容见了宝娟,二人会心一笑。
有宝娟在,安陵容一向安心。
她见宝娟进来,忙起身给她让了位置。
三人开始分析起事件始末来。
“近日娘娘可曾受过什么惊吓?”
欣贵人摇头。
“不瞒妹妹,自上次遇袭以来,我就一直在宫内静养不曾出门。”
没有惊吓,没有摔跤。究竟是什么呢?
宝娟咬着嘴唇,双手抱在胸前,来回踱步,不住的想着。
“那吃的什么药?用的什么膳?水果、点心。心中可还有数?”
欣贵人摇头。
“药是品儿亲自去太医院取来自己熬的。膳食点心果子全部都是宫里自己做的。每餐之前,品儿都一一试过我再吃的。”
“既然吃食没有问题,那宫里的陈设、胭脂水粉可有换新的?”
欣常在和品儿还是不住的摇头。
宝娟皱着眉头,不停的思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就在那么一瞬间,她瞥见了梳妆台上,放着皇后赏赐的那根簪子。
一下子灵光闪现,对呀。皇后就爱搞这些动作。
自己怎么没想到?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上前拿着簪子仔细端详了一番。
欣常在见宝娟这番行为,很是不解。
安陵容也迟疑的看着宝娟。
这簪子也不能吃,也不能用。
这难道会有问题吗?
她们二人异口同声。
“难道这簪子?”
宝娟心一狠,双手握着簪子的两端,使劲一掰。
几粒米粒大小的药碗从里面滚了出来。
安陵容忙捂着鼻子。
“宝娟,快丢出去,好重的麝香。”
宝娟一惊,掏出手帕,将地上的药碗拾起来包好。
交给品儿,让她小心包着,别让香气散发出来。
安陵容和欣贵人此刻抱作一团。
任她们日防夜防,却偏偏在这头钗上出了问题。
谁能想到皇后当众赏赐的簪子,竟然是这毒物。
欣贵人双目紧闭,泪水不住的往外涌。
“她为何要加害于我?”
安陵容紧紧的抱着欣贵人,心头害怕和庆幸不断的交织在一起。
反复裹搅这自己的心灵。
原来这宫里,慈眉善目的未必就是好人。
难怪,难怪宝娟一开始就和自己坦白,她是皇后的人。
宝娟做出“嘘”的手势提醒她们二人。
此时事关重大,不可妄言。
随即,她遣散了所有下人。
关上门对欣贵人说。
“娘娘,您不妨称病几日。记住。别让人知道你胎儿有恙,只说偶感暑热,饮食难下,身体疲乏。”
“这只簪子,我找宫外匠人修复,大小场合,您仍然戴着。千万别露出马脚。”
欣贵人知道宝娟这是在保护自己,全部答应一一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