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天,央视新闻的头条便炸了锅。
银潮港晚宴的后续处理结果正式通报,受邀出席的多名鹭洲台主持人被直接免职,永久吊销主持人证,彻底断送了职业生涯。
他们在宴会上那副嘴脸被扒了个一干二净,对着唐绮阳极尽溜须拍马之事,逢迎谄媚的模样被镜头全程记录,一举一动都被详实报道出去。
消息一出,全网沸腾。
唐绮阳的如意算盘也尽数落空,他原本想借着这些有分量的主流公众人物给自己的复出铺路背书,好重新站稳脚跟。
没想到作茧自缚,非但没能扶摇直上,反而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给拖下水,栽了个结结实实的跟头。
初一到十五的雪停了又下下了又停,将鹭洲城内外包装得一片银装素裹。
天地一白上张灯结彩,将城市妆点得格外靡丽。
唐家老宅里一片笙歌鼎沸,欢声笑语不绝于耳,飞檐翘角之下处处披红挂绿,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微生商带着手下的人回到老宅签署合同时,正堂里原本笑语晏晏的一群人瞬间像按下了开关键似的噤了声。
微生商瞧着他们纷呈的脸色不由失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年三十被高利贷公司上门要债来了。
他只是低头问了个小辈他夏姑姑人在哪,便将孩子吓了个痛哭流涕。
旁边的婶婶见状不满地开口:“我说阿商啊,你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干嘛要把家里弄得这么乌烟瘴气?”
她这一开口,便有人紧跟着附和。
“干嘛带着一身戾气回家?绮阳那孩子不是已经证明清白了吗?你还想缠着他到什么时候?”
“知道你为人嫉恶如仇了,要把我们都抓起来吗?诶呀不对,嫉恶如仇能这么说吗?……哈哈哈哈哈!——”
“可以说是清高吧,谁不知道祖上的钱是怎么积累下来的,真的是就把自己当人了。”
“就是啦呀,做人不能这么斤斤计较。”
微生商面对他们的攻讴只是浅笑,叫几个保镖围着他们的麻将桌坐下,仅这一个细小的举动,就把松弛打趣的几人瞬间弄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一个个瞪大了眼,用夸张地语气质问微生商。
“你想干嘛?微生商你真是反了天了,真想把我们全家人关起来啊?”
“当了法医真是不得了啊!把我们这些长辈都踩在脚下了呀!”
“你五年前对不起你绮阳哥哥我们都没跟你计较,你不满意想要把我们全部一网打尽是吧?!”
微生商施施然坐在他们身后的单人沙发里,翘起腿,十指交合放在膝头,面带微笑,平和的语气中竟平白听出几分威胁:“忘了告诉各位舅舅姨婶,我已经从警局辞职,现在和你们口中的绮阳一样,是个再就业的商人。”
众人面面相觑,嘴里想要说些什么可不知道从何说起,更不敢和微生商对视,总觉得如芒在背,手中打牌的动作都不自觉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旋转楼梯上传来一个不怒自威的声音。
“大过年的给我上演宫心计来了?”
话音落下,几个气焰嚣张的长辈瞬间噤若寒蝉。
一个是微生夏,身姿如松挺拔地站在她旁边的青年,是唐凤梧。
每个人小心觑着从楼上走下的两道身影,生怕方才说的话被对方听入耳。
只是微生夏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扫了眼被几名西装革履的彪形壮汉围起来的麻将桌,只是将视线转向微生商,淡淡地说了一句:“来了。”
旁边的唐凤梧面上带着妥帖的笑意,对微生商微微颔首:“舅舅。”
只是那笑容之间带着几分僵硬和不自然,旁人看不出来。
可微生商早已摸清他的脾性,骨子里逆情悖理、横行无忌,如今装得一副乖觉模样,无非就是找c。
微生夏已经走到楼下,从厨房里端来了羊奶燕窝放到唐凤梧手上,嘴里关心着:“这几天好好养病,别乱跑出去玩,何挺那边我是不会让他再带你出去浪了,免得一天到晚夜不归宿。”
唐凤梧瞳孔一震,随后捂着嘴轻轻咳嗽了一声,细白的腕子接过,低眉顺眼:“好的母亲。”
微生夏看向微生商,“我一会儿还要开个会,你的项目书现在给我吧,等会议结束了再和你讨论,”她说着轻轻拍了拍唐凤梧的肩膀,“不是想学管理公司么?这会儿可以和舅舅学习一下。”
她就像个面面俱到的管理机器,紧接着又同管家和其他人交代了事情,把合适的人和物放在合适的位置里,这才安心上楼召开视频会议。
唐凤梧站在原地良久没有动静,过了半晌才悄悄觑了一眼微生商的脸色,没想到正好对上后者锐利的目光,瞬间心脏猛缩。
他脚步一乱,手中的燕窝随着动作剧烈晃荡,可没等他跑出微生商的视线,后者便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追上,下一秒,一股巨力扼住了他的手腕。
“舅舅!……”唐凤梧的声音发颤,对上微生商不容置喙的目光,整个人方寸大乱。
微生商没有言语,只是紧紧攥着唐凤梧的手腕,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拽着人进了电梯。
旁边一道不识趣的声音陡然插了进来:“微生商!你欺负完了你哥哥又来欺负你外甥?!”
微生商闻言却是笑了起来,冷冷看了眼吓得像只鹌鹑的唐凤梧,意味深长:“这怎么能算得上欺负呢?自己送上门来又不认账,被欺负得半死不活都是他活该!”
————
嘭——
门被大力甩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碰撞声。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唐凤梧的脑袋撞在门板上的响声,和喉咙里那几乎微不可察的抽噎。
佣人几次路过,这诡异的撞击声都让他们提心吊胆。
可若是敲门询问,屋内又会短暂地陷入寂静,下一秒更加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
“唐凤梧。”
粗重的喘息声隐没在暧昧的空气之中,唐凤梧睁开眼,黝黑的虹膜里仿佛雾气氤氲。
脑袋被死死按在枕头里,他艰难地偏过头,想要看清男人的表情,却像隔着五里雾,始终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