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暖!去哪儿!”
她光着脚来不及穿鞋胡乱的套上一件长衫飞奔出了殿。
晨光还未完全从云雾中散开,朦胧的天罩着整个皇宫,打扫的宫人远远地看着她奔来,立刻停了动作面向墙壁站立,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敢多看一眼。
“萧衍!萧衍!”
她推开那扇阻挡在他们父女二人的心门,可殿内空荡荡的,一股霉味扑面而来,破碎的瓷片散落在地,结满了蛛网。
“萧衍!”
她唤了好几声得到的只有回声。
跑了好几间房也未见得一人。
对了,那口枯井。
慌乱中脚底被瓷片扎破,迫切的心情让她忘记了痛楚,一心只想找到萧衍。
她的梦,好的不灵验坏的却异常准。
“你找谁啊?”
“哟,今日来的是个俏郎君。”
“哪里是什么俏郎君,明明是个女娇娥。呵呵呵呵……”
一串串绵长幽怨的声音将她拉到了枯井旁。
五六个疯女人向她扑来,好像饿狼看见了肉。
“放肆!”
本能的反应让她厉声呵斥,那几个疯女人哪里会被她吓到,直愣愣的扑上来撕扯着她的衣服,刺鼻的香味让她伸手将几人用力推开。
“可看见一个老人,住在南面最破的那间偏房。”
“这个鬼地方怎么还会有其他人呢。”
“是啊是啊,小郎君莫不是失了魂记错了?”
几人将她缠住脱不开身。
“萧衍!我知道你在,出来!你给我出来!”
她朝着那口枯井奋力嘶吼,比起她们,她更像疯子。
“让开!”
心里燃气的怒火好似要将整个冷宫全部烧成灰烬。
她挣脱开几人的束缚,猛地将身子扎进枯井,那一瞬间被一道强劲的力拉了回来。
“你疯了!”
温伯懿将她死死拽住困在自己怀里,若是他晚来一步,后果不敢想象,他不能呢个在失去她了,更不让她受伤。
“还不滚!”
猩红的双眼将女人们吓退,瞬间恢复到冷宫的死寂。
“阿暖,先回去,你要找的人我帮你找,好不好?我一定帮你找到。”
他极力安抚她,轻拍着背,可现在的她还沉浸在梦的刺激中,她不能再等了,也不想再等下去。
“他死了你知道吗?他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选择现在死!”
解还休声嘶力竭,想哭却没有泪流出来,她的眼泪在阿羡死后就哭干了,现在已经哭不出眼泪来。
“阿暖,他没有死,不会死的。”
“也许,只是暂时离去。”
温伯懿看着地上的血脚印,好似一把把利刃划在自己胸口。
父亲走了,解麟和柠如也走了,解玉柔随杨朔远赴边关,驻守在燕云十四州。
宫里剩下的,只有温伯懿一人能陪她。
还有……一个不亲的侄儿。
“我不吃!不吃不吃!”
阿晋将满盘的果子点心摔了一地,每日是饿极了才会吃点白米饭。
半月有余,日渐消瘦的身板终究是扛不住倒下了。
“还是不肯进食吗?”
“是啊。”
解还休看着虚弱发白的晋儿,心里抽了一下。
“阿暖,要不,放他走吧。”
温伯懿知道自己现在说这句话不合适,可是……孩子现在倔得不肯吃东西,这样下去,迟早没了,倒不如放他走吧。
“我放过他,可谁又来放过我呢?”
“阿暖,晋儿没有可能成为大宣的王,也不是我们的寄托。”
解还休听到这句话猛地抬起头,质问他:“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囚住他,是为了培养他成为大宣的王?!我会让柠家的血脉玷污了这位置吗!”
“我与解麟并非同族,若不是孩子无辜,我怎会让她生下来!”
这句话将她激怒,温伯懿心里很矛盾,两个人好像陷入了这样的矛盾中无法拔出来,让他们的关系逐渐僵化。
“阿暖,可你原本姓萧,不姓解。”
萧,是啊,她一口一个萧贼,她自己不就是吗!
“你想保住他不被有心之人利用,可你终究是保不住他一辈子,解麟已经做出了选择,为什么你还要坚持呢?”
“让他走吧,无论以后是生,还是死,都是他们自己的命数。”
命,这一切早就是天命注定。
解还休看着榻上昏睡的晋儿,这眉眼当真与解麟一模一样。
“晋儿,你想离开这儿吗?”
“姑姑想听你亲口说。”
孩子似乎做噩梦了,哆嗦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她许诺阿晋,若是好好吃饭读书,将身体养好了,开春就让他们一家团聚,小孩子听了这样的话自然是高兴的,每日里也乖乖吃饭不再闹腾。
解还休似乎被温伯懿那一句“你本姓萧不姓解”刺激到了,现在每日勤政丝毫不怠。
天还没亮就要群臣起来锻炼身体,文官们的身板儿哪里经得起折腾,不到三日,文官们私下叫苦连天,城中的针灸馆生意突然间异常火爆。
“你说圣上这是什么意思,天还没亮就要七品以上的京官沿着红墙绕跑五公里,鞋子都给我磨破了好几双!”
“可不是嘛,我感觉我现在上朝不用坐轿子,能跑着来不带喘气的。”
“岂止你们文官受罪,我们武将每三日就要来一场治国之道的辩论,你说我们这些粗人怎会你们那一套。”
“那你怎么也浑身是伤?难不成唇枪舌战还能伤着?”
“你是不知,输了的要以一敌七,圣上说了,嘴上功夫不行,拳头功夫不能也不行。”
“你说,这选秀的日子又快来了,不知今年有没有人能入了圣上的眼。”
“估计悬,这后宫的男人没一个有用的,还不都是帝君受了独一份的恩宠,有他在,谁还敢上。”
解还休看着案上的折子,脑瓜子疼,这帮大臣以为自己这里是相亲市场,上赶着给自己上名单来了。
“选秀的事你怎么看?”
她自顾自说着,眼睛继续在折子上扫视,等待着一旁温伯懿的回答。
“照常举行便是,三年前你能开先河,这第二次自然是熟络了不是?”
她轻蔑地笑了,这道坎儿一直都在他心里过不去,马上又要来了,若真的选上了这后宫怕是又要翻天了。
“反正你们男人都那样,不选也罢。”
“什么意思?”
解还休放下折子冲他挑了挑眉:“取消吧,以后选秀这种事儿就此作罢。”
“我说的前半句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字面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