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张启山再次收到了所有人怒视的目光。
“先……离开这儿吧。”
张启山只能干巴巴说了一句。
齐铁嘴跟在二月红身后，不断搓着楚宁的手为楚宁传递热量。
……
【三日后】
“这几日我收拾的也差不多了，先送你们出城。”
贝勒爷笑着拍着张启山的肩膀，感慨张启山这病去的就是快。
“多谢贝勒爷。”
“无需客气，诸位都是我的朋友。”
张启山回身招呼众人，尹新月挽着张启山一同上了车。
楚宁则是被二月红拴在了身边，这几天二月红真是操碎了心，恨不得将能叮嘱的都嘱托一遍。
听得楚宁是一见到二月红便捂耳朵，于是就被躲在身后想要偷袭的齐铁嘴，一把将楚宁的胳膊拉下，牢牢固定。
二月红的贴心的关照再次绵绵不绝传入耳中。
有几次被尹新月看到，于是尹大小姐便拉着张启山一起欣赏楚宁呆滞的表情。
慢慢的，两人身边便多了贝勒爷与张副官。
“这小少年，更加活泼了啊。”
贝勒爷笑着打趣。
连他都能看出来的事，与楚宁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张启山等人自然能更直观的感受得到。
“因为他放下了心中的一个重担，这才是最真实的他。”
张启山这是连自己也打趣进去了。
“挺好的，这个年纪就是应该活泼点儿。
最好能再时不时的闯闯小祸。
这样我们才更有‘成就感’。”
尹新月笑眯眯的说道。
换来旁边张副官的点头认同。
贝勒爷抽了抽嘴角，什么成就感？孩子搁外边儿闯祸了然后被叫家里人的成就感吗？！
等等？家里人吗。
贝勒爷看着楚宁与齐铁嘴围着二月红转圈圈的场面，恍然大悟，随即会心一笑。
……
快要出城的时候，楚宁拍停了马车。
一路上，楚宁自从上了马车后便一直看着外面。
“我想要佛爷一个承诺。”
楚宁轻声开口。
二月红鼓励的眼神看着楚宁，那边齐铁嘴拉着张副官的胳膊举了起来。
“小宁你放心去，我和副官支持你！”
楚宁跳下马车，张副官齐铁嘴跟着楚宁默默下车。
贝勒爷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这位在新月饭店出言挖讽日本商会的少年。
张启山此刻带着疑惑，却还是走到了楚宁身边。
只有二月红，看着楚宁的朝向，压下了眉眼，拦住了想要上前查看的尹新月。
“这是佛爷的决定，小宁的选择。
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尹新月点点头，纤细的指尖抚上腕间二响环的花纹，被自己体温带热的手环，此刻接触了北方的空气，再次变的冰冷。
楚宁看着街道上的行人，看着不断巡逻的伪军，看着多家店铺挂上了红圈白块的旗帜……
最后视线看向远山，那里有万万的普通人，等着归家。
“佛爷，我们还会回来的，对吧？”
楚宁转身看向张启山，张启山一愣，似乎没想到楚宁会问出这个问题。
“什么？”
张启山顺着楚宁的目光看过去，那里只有绵延万里的山脉。
“我们一定会回到这儿的，对吗？”
张启山下意识问出的话让楚宁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此刻他只需要张启山一个明确态度的答案。
听到此话的贝勒爷攥紧了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那是他祖父传给他的，嘱咐他一定不要堕了门楣……
可是眼下他带着近乎一半的家产跟着张启山去长沙，真的是为了帮张启山，还是为了逃避此处，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张启山此刻哪里还不明白楚宁的意思，从最初的试探到再问的坚定。
与其说是故地重游，不如说是他们不用如此狼狈，可以光明正大的迈入每一座属于他们国土的城镇乡村。
楚宁想听到的，也只是张启山肯定的回答——“是。”
张副官上前一步被齐铁嘴死死按在了身边，齐铁嘴一个眼刀刺了过去，将张副官牢牢钉在了原地。
他从没有见过齐铁嘴如此凶狠的目光……
张启山抬手为楚宁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他现在是真的清楚，自己这盘棋下的，楚宁便是局中最大的变数。
是时候回长沙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会的，我们所有人，一定会回来的。
无论以何种身份，我向你保证，所有人一定会……回家的。”
楚宁看着张启山没有回答，摇摇头，拉过张启山的手，指向不远处商铺的一面红圆白底旗。
“在我的认知里，佛爷只能以一种身份回到这儿。”
楚宁说着，带动张启山的手轻轻挥动，将未曾说完的话补上。
“那便是这片国土的——人民。”
随着楚宁话落，店铺上挂起的红圆白底旗似乎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扯下，落入雪地。
红圆沾了泥点，白底染上污垢。
过路的百姓无动于衷，却看到有人路过不经意间用脚把挡路的旗布踢到了一边。
旗布裹着脚下雪水侵染的泥土，变成了街边乞儿都不愿拾起的腌臜。
张启山面上神情肃穆，跟随着楚宁的动作，他清晰的感觉到了指尖萦绕的暖流。
这便是楚宁身上特殊之处外置化的体现吗？
楚宁松开握住张启山的手，如同一开始一样，静静等待着张启山的回答。
他知道张启山只有回到了长沙才能拿到属于他的权利与兵力。
而这一次，张启山眸中有着凝重，眉眼深沉，更是透露出些许冷厉。
“军旗翻处白旗没，登高望处是故乡。”
楚宁此刻脸上终于是染上了笑意，眉眼弯弯，笑花溅到眼睛底下，凝成一个小酒窝。
回首与远山互望，光照在山间，与白茫合成金光。
“一直会有人记得你们，无论多久，都要回家！”
（这一章还是很沉重的，福泥不知从何说起，千言万语最终只能汇成一句“愿吾辈铭记历史，共建民族荣光”！
接下来，便又是九门与古墓间的故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