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虞子收拾好行囊,正准备去找晏司延他们,问问中午想吃啥,谁知一出了帐篷就被一个矮个男人撞到了。
那男人见帐篷里的人出来了急忙要跑,东木感觉不对劲就让西辞把他抓住了。
“你是谁?在我们帐篷外面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西辞年纪虽小,但从小力气就大,把那男人的胳膊扭到背后,男人痛的嗞哇乱叫。
白庆没想到自己只是看见那几板车物资运到这个帐篷,就想过来看看能不能顺点,结果被抓了个正着,这该死的下人弄得他胳膊疼死了。
“松开!给老子松开!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
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吵得池虞子耳朵疼,池虞子对于这种小偷小摸的人向来没什么好感。
“不是声音大就有理,你不说清楚我只好把你交给七爷了,毕竟谁知道你是不是敌方派来的奸细。”
白庆眼睛死死盯着池虞子,见他长得比女人还漂亮,只当他是晏司延带来消遣的一个玩物,长时间没碰过女人让他眼里的邪念越烧越旺,整个人看上去猥琐又恶心。
“不过是个让男人走后门的家伙,装什么富贵公子哥呢!我奉劝你快把老子放了,不然……啊!!”话还没说完,就被西辞踹倒在地。
西辞怒气冲冲地上去补了几脚:“嘴里不干净的东西!你爹娘没教过你怎么尊重人吗?我们公子是你能诋毁的吗!”
白庆被那几下踹的头晕眼花倒在地上蜷缩着,嘴里还是不干不净地骂着。
晏司延三人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他骂人,晏司延脸色瞬间阴沉的吓人:“你骂谁呢!”
白庆像是突然被人扼住喉咙一样,僵硬地转过头,看见晏司延时跟看见鬼一样,转瞬又面皮僵硬道:“不过是个契滒,将军若是喜欢,我大可让表兄多送几个过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给我放尊重点!”晏司延听到他说的话直接拔了剑抵住他的喉咙,声音冷的吓人,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道歉!”
狗东西!他以往只是懒得处理这畜生,现在居然敢欺负他的人!
“对、对不起。”
白庆清楚的感受到晏司延是真的想杀了自己,他不明白,那个男人只不过是个契滒,居然让晏司延不惜得罪表哥都要杀了他。
白庆被吓得尿了裤子,直面死亡的恐惧让他失去了下半身的控制权。
池虞子皱眉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像虫子一样蠕动着后退的男人。
把池虞子护在身后,晏司延慢慢把剑挪开,就在白庆以为自己躲过一劫时,只听见晏司延冷喝一声:“来人!”
陈一刚从侧帐中出来,听见将军喊他急忙上前:“属下在。”
晏司延瞥了眼他衣领都遮不住的红痕没多说什么,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处理:“把折子拿来,念给他听听。”
“是。”
陈一不自在的紧了紧衣领,朗声道:“白氏庆,任利阳驻地领事,伙同粮官克扣军粮,行德有亏,罪大恶极,现罢免职务,无诏不得返京。”
白庆瘫在地上面如死灰,知道自己完了,单是他和粮官那些来往交易就足以让他流放,克扣军粮在他做的那些事面前都是小事,这折子明显就是七王爷在京时就向陛下请来的,就算是白相在这都保全不了他。
他这辈子都得困在这个鬼地方,生老病死都不会有人在意了。
陈一话音刚落,晏司延更是直接将白庆踹飞,冷笑的看着痛苦的吐着血的白庆:“嘴巴不干净本将军帮你治治!”
“拉下去医治,保证死不了就行。把地上的血清理干净,不要污了池公子的眼睛。”
“好了,不值当为了他气坏身体。”池虞子安抚性的拍拍晏司延的背,被朋友维护的感觉很不错。
“午饭想吃什么?吃完你找个人带我去山上看看,虽然现在养小鸡小鸭什么的很困难,但是先看看也好,说不定还能找到些野生菌和野菜,那些东西虽然现在不多了,但是生命力很强,总能找到些。”
这一路上能停下来吃新鲜蔬菜的日子太少了,基本都是在啃干粮或者吃他带的那些东西,但是真的很想换换口味吃点新鲜爽口的蔬菜。
晏司延皱着的眉慢慢松开,池虞子简直是安抚他情绪良药:“我让厨子先炒了几个菜,吃完以后就上山,等会儿饭点了他们会忙不过来。”
“也行,我也尝尝你们的厨子做菜好不好吃。”
“那可能你要失望了,他们也只能做到干净能吃饱。”
“你这评价也太低了。”
“实话实说。”
池虞子认为能掌管军营伙食的,手艺怎么也不会像晏司延说的那般不堪,谁知还真的只是干净能吃,能水煮绝不油炒,连盐都少得可怜。
几人吃过饭骑马赶去山脚,结果路过一片帐篷,里面都是一些伤残士兵,远远看去,竟有的士兵午饭只喝一碗白粥和一碟明显不太新鲜的青菜。
晏司延自然也看到了,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立即下马找来负责人。
负责人是个身体干瘦,脸色有些蜡黄的跛脚青年人。
尚温纶一进帐篷就感觉气氛严肃,有些不明所以的恭敬行礼:“属下拜见将军。”
晏司延看着眼前的青年人,呼吸有些不稳,尚温纶以前是呆在他手下的,一手长刀耍的极好。
可惜受了伤废了腿,又不愿离开军营,便求晏司延让他留在军营照顾伤残将士,但是之前的尚温纶算得上微胖,现在……
“你……”
晏司延愧疚的闭了闭眼,以往他太过忽略后勤,以至于将士们连饭都吃不饱,到底是他的过错。
“属下瘦了不少,是不是比以前看着要好看些。”
尚温纶不好意思的挠挠自己的脑袋,知道自家将军不是故意不过问后面这些将士的,到底还是年纪小,军营里的蛀虫不少,将军已经做得很好了。
现在白庆被撤,新上来的管事都是吃过苦的,已经拨了不少银钱和粮食份额,不过今日已经来不及了,才让将士们委屈再吃一顿白粥。
“好看什么?以往是我亏欠了你们,日后有什么事你大可直接呈报给我,我给你这个特权,万不可再亏待自己和他们。”
晏司延没好气道,他知道以尚温纶的性子,肯定是看不得将士们吃不饱饭,从自己的份例中省吃俭用,才把自己饿成这样的。
尚温纶笑了笑,“是,那属下就替兄弟们多谢将军了。”
军营里分配份例的人都是先紧着强兵上官来,他们这些老弱病残说难听点,饿不死就行。现在晏司延承诺还给了特权,将士们也能比以前好过不少。
晏司延提点下官处理军务,池虞子不方便在场,便站在伤病区看着那些养伤的士兵。
池虞子看着那些伤病的士兵心底有些不忍,他们这个年纪在以前那个世界不过是个高中生罢了,这苦寒之地吃不饱穿不暖,当真可怜。
看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士兵高兴的与临床的大哥哥说,今日的粥厚了好些,青菜也分量好多,他都能吃半饱了。
池虞子内心有些滞闷酸涩,从身上带的小布袋中拿出几颗柚子糖,看着眼睛圆圆亮亮的却不敢伸手接的小男生,池虞子心软的不行:“拿着吧。”
其实从刚刚鱼塔就看到这个漂亮哥哥了,只不过填饱肚子更重要,他就一直没多看,结果漂亮哥哥居然还要给他糖吃。
“哥哥,这边很少有糖的,你自己留着吃吧。”
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看着池虞子手里的糖还是咽了咽口水,他已经很久没吃过糖块了。
“吃吧,哥哥这还有。”池虞子捏了捏他还算有点肉的脸蛋,笑着把糖塞给他。
鱼塔羞涩的笑笑,不好意思的接了过来,小心询问道:“哥哥,我可以分李大哥一颗吗?”
“当然可以,你的东西你做主。”
李风架着腿躺在床上珍惜的翻看着手里的书,听到鱼塔谈到自己,温和道:“你吃吧,我不吃糖。”
“哦,好吧。”鱼塔小心翼翼的拆开糖纸,柚子糖的清香酸甜,让鱼塔圆圆的眼睛弯成了月亮,好吃!
“谢谢哥哥,柚子糖很好吃。”
“不客气。”池虞子有些好奇鱼塔这么小怎么会被允许参军:“哥哥问你,你多大来的军营?”
“十一岁的时候,我来军营已经两年了呢。”
池虞子哑然,十一岁?完全就是个孩子,为何要到这军营来,吃不饱穿不暖的。
“这么小?你家里人为何会同意你参军?”
刚问出口,池虞子就看见那个原本神色活泼的少年沉默起来,半晌才听见他强忍着哭腔笑着道:“我没有家人了,我父亲和哥哥都被羌夏那些人杀死了。”
池虞子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叹口气抱抱这个苦命的孩子,皱眉思索着什么。
陈一出现在帐篷外,恭敬行礼道:“池公子,将军请您同行。”
“好,马上来。”
池虞子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半大孩子:“我叫池虞子,你可以叫我池哥哥或者小鱼哥哥,最近我都在军营,你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他到底是有点心软,夏沭当初病发时就是十三四岁,一直病魔缠身,直到二十岁那年病情恶化离世……
军营这么苦,这么小的孩子又是长身体的时候,他担心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害。
鱼塔收起悲伤,有些惊奇:“小鱼哥哥,我也叫小鱼呢,我叫鱼塔,他们都叫我小鱼。”
池虞子也很惊讶,没想到这么合眼缘的孩子还跟他有同一个小名,温柔地笑着:“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哥哥有事要去忙,先走了。”
鱼塔懂事的点点头:“好,哥哥再见。”
难得遇到欢喜的孩子,池虞子问过他可以吃牛肉,索性将袋子里的肉干都给了他,给他补补身体就离开了。
晏司延扶他上马,自己利落的上马和他并肩同行,察觉到他情绪不高,以为他是看到将士们生活清苦心里不舒服了。
“我已经找人招募更多的郎中常驻军营了,每日轮流给那些将士们检查,也多给了他们粮食份例和银钱,你不用太担心。”
池虞子闻言也算心里舒服了些,沉思半晌对着晏司延严肃道:“我没想到这边会苦成这样,如果可以,我想给你们捐一些物资。到时候我会让人在入冬前送一部分冬衣和干菜,以及一些常用的药材,希望不要拒绝。”
晏司延眼神复杂的看着他,郑重地道了谢,他现在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也不想拒绝,将士们已经够苦了。
“多谢。”
他以前的俸禄都补贴到了军营的用度上,可是就跟石沉大海一般,少得可怜,他尝试过做生意,结果不赔本已经算是不错了,皇兄又处处受制于那些老臣,每年都要周旋好久才肯松口,他也头疼得紧。
“对了,军队怎么会招收十一、二岁的孩子?那孩子那么小。”池虞子想到鱼塔,好奇的问晏司延。
晏司延对这个孩子还真有印象,毕竟军队里那么小的找不出第二个。
“那孩子是遗孤,他父亲原本是一位太仆,随我父皇来到利阳,救了我父皇一命,之后与这边的一位女子相识,便留在了这里,生下了两个孩子。结果战争爆发,他父亲死在了战场上,母亲不久之后也去了。”
“他们兄弟俩相依为命,谁料前些年羌夏入侵,他哥哥也没了,那孩子无依无靠,又念在他父兄的功绩,就被接到这里生活了。”
“原来是这样啊。”池虞子不由的感叹命运不公,那孩子命也太苦了。
“我会让送物资的人分批次送过来,从入冬前两个月开始运送,到时候你记得让人接收,怎么也能在朝廷物资到达之前,让战士们少受点苦。”
池虞子骑马慢慢走着,山脉就在眼前,两人商量着物资的事。
晏司延感激地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旋即又有些担心他花的银钱太多:“会不会太多了?”
单是冬衣和干菜少说也要上万两,以池虞子的性格,肯定会用保暖性极好的料子和棉花,干菜肯定也不止一种,即便有花苑楼的收益,也会很吃力吧。
池虞子淡淡一笑,眉眼间满是自豪与傲气:“放心吧,单是花苑楼一个月少说进银万两,奇味居虽然才开张一段时间,但是相信我,它的盈利只会比花苑楼还高。”
花苑楼收入最多还是姑娘们卖艺和晚宴名帖,光名帖竞拍就快万两了。奇味居里的东西都是这边少有甚至没有的,人都图个新奇好吃,不愁卖不出去,而且饮食的利润可不容小觑。
晏司延是知道花苑楼有多挣钱的,也就不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