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黑袍小女孩都在灵犀腿上安静地睡着。
魏东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女孩的任何一个微小动作。
只要女孩表现出一丝的诡异，魏东左腕上的铁镯会瞬间变成飞剑，直接将其击杀。
“云蒸霞蔚”铁镯，是老方送给魏东护身的一件灵宝。
铁镯中藏有一柄飞剑，老方将其祭炼，认主魏东后，可由魏东根据心意操控。
魏东心念一动，飞剑就能在百米范围内受其操控杀敌。
“诡异，实在是诡异啊。”
魏东心里一阵后怕。
极有可能眼前这个女孩，就是制造了十数起恶劣案件的凶徒。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娇小的孩子，竟能如此地残忍？
为何所有的受害者，除了一个疯子，其它人都不知道凶徒的长相？
魏东猜测，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凶徒动手太快，从背后袭击，一招废人眼睛。
如此一来，受害者看不见动手的人是谁。
另一种可能，是凶徒具有删除受害者记忆的能力。
具有这种意识入侵能力的人，实力该是何等可怕。
现在魏东和灵犀，以灵犀实力最强，但欠缺实战经验。
魏东虽有灵宝护身，但谁知道小女孩是什么段位？
在这狭小的马车里，要是小女孩突然暴起动手，他和灵犀可能都要玩蛋。
魏东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这样一幕的凄惨景象。
年老的他，破衣烂衫坐在街头乞讨。
他的双眼已瞎，手里拉着二胡，身前放一个破碗。不时有过路的行人，会朝碗里扔一文铜钱。
老年的灵犀，也满脸风霜，瞎了眼睛坐在他身边。
灵犀用竹棍敲着破碗，嘴里兀自唱着曲调婉转的《莲花落》。
“可怕！”
魏东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不行，一定得冷静。这个时候慌乱没有任何意义。”
魏东心里强自镇定下来。
只要不激怒小女孩，她应该不会无缘无故伤人吧？
为什么她一定要叫灵犀妈妈？
如果不答应她，不带她回家，是不是她就会生气，就会怒起伤人？
凡事答应她，让她开心，她是否就会一直这么乖巧？
好在，盐市街离这里不远了。
只要到了天工美玉，哪怕是来了邪魔恶鬼，陈公子都有本事收拾。
“这一路上，一定要稳住她。”
魏东紧张得手心都有些冒汗。
他在边境当兵时，哪怕是面对虎方的枪林箭雨，都没有这一刻这么紧张。
就在这时，对面的座位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裹在黑袍里的小女孩睁开眼睛看了过来。
这一刻，魏东的心跳似乎都停住了跳动。
“叔叔，你有些紧张啊？”女孩开口，声音清脆。
“额，呵呵……你醒了？”魏东都不知道如何接口。
生怕一个回答不对，就惹恼了对方。
女孩拉着灵犀的手，扭头看向她：“妈妈，这个叔叔一直跟着我们。他是个坏人吧？”
灵犀一怔，正想回答，这时她看到魏东拼命朝自己摇头，又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个坏人？
还是承认是个坏人？
灵犀有些懵了。
“不会的，叔叔是个好人呢。”灵犀最终说道。
“那你是个好人吗？妈妈。”女孩又看向灵犀。
女孩眼神清澈，似乎要直视她的灵魂深处。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小女孩一直叫她妈妈，就让她有些为难。
若这小女孩真把自己当妈妈了，那以后可咋办？
自己一个小姑娘，不可能凭白认下这么一个闺女吧？
灵犀摸了摸女孩的小手，柔和笑道：“小朋友，姐姐当然是好人。你要乖乖回去，找你的爸爸妈妈。告诉姐姐，你家在哪里？我们这就送你回去。”
小女孩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一会儿冒充我的爸爸妈妈，一会儿又说自己是叔叔姐姐。你们都是坏人！”
灵犀安慰道：“小朋友，你可能真的认错了。我们真不是你的爸爸妈妈。刚才我们不是在演戏吗？”
“呵呵，”女孩笑道，“好一个演戏。大人都是这么虚伪吗？
“你们什么时候是演戏，什么时候是真的，我已经不知道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好好鉴别鉴别你们的真伪吧！”
马车内的空气骤然一寒。
灵犀惊叫一声，跳起来跌坐魏东身上。
两人看到，对面坐着的小女孩，眼睛变得越发幽深，有蔚蓝色的水波在她黝黑的眼中荡起。
女孩的黑色袍子上，里里外外，浮现出一双双血淋淋的眼睛。
数百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看向了灵犀魏东两人。
这些眼睛，各不相同。
有的眼睛清澈灵动，有的浑浊老化，有的充满血丝目蕴凶光，有的则脉脉含情瞳深似井。
“果然……是你！这些眼睛就是你挖来的吧？”魏东骇然出声。
“哦，这才认出来？有些迟钝啊。”女孩眼中露出嘲讽的笑容。
灵犀惊疑不定：“她是谁？”
魏东道：“一个伤人凶徒，在寒鳞城据说已经挖了十多人的眼睛。看现在的情况，恐怕受害者有数百人之多。”
魏东看向黑袍上的密集眼睛时，那些眼睛也正直勾勾看着他。
眼睛里流露出可怜兮兮的、浓郁的绝望之色。
“我代表所有被欺负的小孩，郑重向你们报复。”
“所有欺骗小孩子的人，都该死。”女孩嘴里发出诅咒。
魏东和灵犀蓦然感到头上剧痛传来。
眼眶里的眼睛噗通一跳，似乎受到大力拖扯，渐渐向外凸出。
小女孩一动不动地站着，嘴角噙着微笑。
但魏东却感觉到，自己的眼球挣扎着，要跳出眼眶，朝着小女孩飞去。
绝望的气息笼罩在马车内。
“破！”
魏东一声嘶吼。
左腕上的铁镯一闪，化作一道五彩霞光，朝着对面的小女孩斩去。
“呵呵。”
女孩轻笑一声。
马车里变得幽深暗沉，女孩明明坐在对面，却又似乎坐得无限遥远。
那朝着她斩去的剑光，看起来毫厘之间就要斩到她的身上，却又永远斩不到。
五彩剑光呼啸一圈之后，无功而返，再次缠回魏东的手腕上。
对面的黑袍女孩依然静静坐在对面的座位上。
魏东和灵犀眼球上的压力也消失不见。
灵犀身后，斑斓金虎的虚影浮现。
嘭！
金虎一掌击碎马车。
灵犀和魏东跳上金虎脊背，狂奔而走。
“她跟来了吗？”灵犀掌控着金虎命魂，在屋顶上夺路而逃。
魏东扭头朝后观望，发现身后空空荡荡。
他正准备松一口气，这时他看到在十来米远的黑暗中。
小女孩从虚空中步行而来，紧紧跟在他俩身后。
她眼睛明亮，含笑紧随其后。
夜风中，她的黑袍轻轻摆动，整个人如同御风而行。
“我们要快！她追来了。”
魏东拍了拍金虎。
金虎一声嚎叫，再次提速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