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炀感受到无归和老方态度的变化，心中莫名觉得不安。
这到底怎么回事？
老方感到拘束，倒也正常，毕竟刚来没几天。
无归也开始客气拘谨起来，这就有些奇怪了。
陈炀琢磨着，最近自己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也没做过“强收房租，否则驱逐”一类的过分举动。
“他们没理由对我这样谨小慎微吧？”陈炀嘀咕道。
突然，陈炀眼神一动。
“莫非，老方察觉到我深陷老贝的债务，没几天好活了？”
“这两个老家伙估计在想，‘陈炀这小子没几天好活了，挺好的一大小伙，五年后可惜就要去做奴隶了。现在能对他多好一点，就多好一点吧’。”
原来他们是这个意思？
但他们不可能知道我与老贝的债务情况吧？
陈炀转念一想，心中又瞬间释然。
这些仙师，人人手眼通天，看到我将来沉沦的命运，估计没什么问题。
哎，心塞！
这么一想起来，竟莫名有些心酸，自己都心疼起自己来。
呼！
陈炀长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心情。
“终归是要面对的，还是去跟老贝谈谈如何还钱的事吧。”
那夜的寒鳞城危机之后，陈炀一直逃避着。
他心情不好，不想与老贝细细讨论债务问题。
但不管如何，在老贝面前，任何人想当老赖都是不可能的。
陈炀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意念一动，人已来到深黯的命宫中。
奔涌的黑河之中，那棵巨树似乎变得更加壮大了。树枝上，长出了零零星星十几片树叶。
巨树又长出了三根淡黄色的树根，连同之前的三根，现在一共有六根树根。
它们分布在巨树的四周，让这巨树在黑河的冲击中稳如磐石。
“看来，老贝最近在与我的交易中，收获了很多啊。”陈炀心道。
树上的老贝缓缓抬起头来，对着陈炀微微一笑：“老弟，你终于来了。”
“最近收获不小？”
“当然，”老贝表情如常，“劫夺了寒鳞城未来百年的财富为代价，帮你出手解决了问题，我自然受益匪浅。”
“可这代价我并未支付，我们约定的还债日期是五年后。”陈炀微觉不爽。
老贝道：“没错。所以，我提前支取了寒鳞城五年后所有的气运，作为抵押。五年后，若你不能支付代价，寒鳞城及所有人的气运都将归我所有。五年后，若得不到足额的财富，整个城及所有的寒鳞人都将毁掉。”
陈炀一震：“你，未免太过分？”
老贝呵呵一笑：“公平交易，童叟无欺，何来过分之说？”
陈炀叹息一声，不想与老贝争执。
他知道，老贝终归是占理的。
与老贝签下约定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他必须去面对的命运。
只是，有更多的细则需要来商量定下。
“那么，这所谓的足额，具体是什么数额的财富？”陈炀开口道。
他最怕的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欠债。
没有总值，没有具体金额，债务永远随着财富水涨船高。
那样的债务无底洞，是无法偿还的，也没法去执行的。
如果真是那样的债务，陈炀会破罐子破摔，直接对老贝说“我不想努力了，收我上树吧”。
好在，老贝至少是个讲究细水长流的商人。
他在乎债务，更在乎一个能持续为他创造财富的打工人。
而陈炀，是他目前比较看好的人选。
老贝笑道：“寒鳞城未来百年的财富，以过去五年寒鳞城所有财富总额为基准，计算出明年的财富总值。之后一百年，每年的财富按百分之八的比例增长。如此，计算出未来百年的财富总值。听明白了吗？”
陈炀听到这里，心中松了一口气。
呼！
幸亏不是自己以前想的那种动态财富。
这种定额的财富方式，是他想过的最简单的一种。
不考虑未来发生战争，全城财富毁灭的危机。
也不考虑未来寒鳞城迎来黄金发展机遇，财富指数级爆发的可能。
它只要求一个稳定的，可预期的财富总额。
不能不说，老贝的这个要价真的够良心。
想到这里，陈炀面色稍缓，对老贝道：“你这个报价，我接受了。为何五年内要求还清债务？何不分期百年，一年一付？”
老贝嘿嘿嘿嘿诡笑几声：“其实也未尝不可。只不过嘛……”
他吞吞吐吐，不把话一句说完。
“只不过什么？”
“债务还是早些落袋为安的好，毕竟命运无常。”
他说话的时候，眯着眼睛看了看陈炀。
这种眼神，看得陈炀一阵发毛。
“你说具体些。”陈炀有些不耐。
老贝正色道：“命运无常，风险难测。五年后你要是突然挂了，我找谁要钱去啊？虽说，抵押了寒鳞城的百年气运，但无缘无故去毁了这城，我也于心不安呐。能收现钱，当然收现钱最好了。”
老贝一口气说完，命宫中立马安静下来。
那些树上叽叽喳喳的人脸一个个都闭嘴不再说话。
似乎他们都是没有活过五年的欠债者。
陈炀眼神一凛。
尼玛！
难道自己五年后真有一劫？
这是命运的必然，还是天道的诅咒？
活不过五年？
难怪老贝讨债讨得这么丧心病狂，没有半点人情味！
五年内自己还清寒鳞城债务的概率有多大呢？
老贝这是对我的一种提醒？
陈炀问老贝：“给一个债务总值吧。”
老贝拿出算盘，噼里啪啦一通敲打。
“寒鳞城人口过百万，最近五年的年均财富总量为五千万两白银。以一百年计算，年均增长百分之八，那么一百年财富的总额为101，840，798，900两白银。”
一千亿多两？
听到这个数字，陈炀眼睛一翻，差点晕倒。
尼玛，这要是把所有的白银都堆起来，绝对可以堆出一条山脉来。
这么多钱，随便扔到哪个国家，都会立马让当地的货币崩溃。
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座城能积累如此多的财富，因为百年的时间里，大多数城市都在不断地变得富裕，又不断地衰亡毁灭。
来来回回，财富不过是保持着一个增长的平衡。
繁荣与衰败，波动起伏，福祸相依。
而自己这债务的增长，却是只有增长，没有衰亡。
百年之后，它已经积累了如此庞大的财富。
想着要去挣这么多钱来偿还债务，陈炀都有些不想努力了。
老贝嘿嘿笑道：“老弟，我也不会只要马儿跑，却舍不得马儿吃草。这有个小礼物要送给你。”
“哦？还有这等好事？”
“那必须啊。我老贝做事，向来公道。”
“对于这一点，我是服气的。”陈炀也无话可说。
老贝伸手从树上摘下三片树叶，摊在掌心，递到陈炀面前：
“这里有三个能力，你可以挑选其中一个，作为我送你的礼物。”
陈炀瞟了一眼。
老贝的手心有三片嫩绿的树叶。
第一片树叶上画着一把匕首。
第二片树叶上画着一根绳子。
第三片树叶上画着一面小圆镜。
“这是什么？”陈炀诧异道。
看到三片平平无奇的树叶时，陈炀莫名觉得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看起来，似乎真的有些不凡。
陈炀看着那树叶上简笔勾勒的三幅图画，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老贝嘴角轻轻翘起一个弧度，沉声道：“三种能力，选择一个。
“每一片树叶，代表一种经商的能力，你只可以选择其中一种。
“第一片树叶，画着匕首的，是‘强买强卖’。
“第二片树叶，画着绳子的，是‘捆绑销售’。
“第三片树叶，画着镜子的，是‘以假乱真’。
“老弟，你喜欢哪一个？选一个吧。”
陈炀黯淡的眼神蓦然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