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一声轻鸣。
魏东手腕上飞出一道五彩霞光,挡住了两柄长剑的刺杀,还把拴住他手脚的麻绳割断了。
岳青松眼睛一亮,嘿道:“老东西,竟然连‘云蒸霞蔚’都给了这小子。看来,他对你很重要啊!”
地上浑身伤痕的魏东从地上爬起来,眼中有些茫然地看着手腕上的那个铁镯子。
本来是黑乎乎的铁镯子,此时竟然有一道道五彩的铭文,在黑铁镯子内部静静流动。
就像是有一条五彩斑斓的蛇,在铁镯里苏醒,游走。
难不成这竟是一件至宝?
“老方,这是怎么回事?”魏东不由问道。
联想到这些青衫剑客对自己的拷问,魏东能够猜测到,老方的真实身份或许并不简单。
这个镯子也不简单。
刚才身边两人刺向自己的凌厉剑光,绝对是必杀的两剑。
就这么被铁镯发出的光芒挡住了。
这竟是一件护身的至宝。
老方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给自己了?
老方难道就不怕自己随手丢了?
正想着,老方在对面喝道:“魏东,你小子发什么呆?赶紧过来。”
“哦,来了。”
魏东从地上爬起,朝着老方一瘸一拐走去。
“杀死他。”岳青松喝道。
魏东身后的两名年轻男子,长剑挺起。
数十道剑芒,如同万箭齐发,从两名男子的剑中绽放。
魏东下意识抬起胳膊往前一挡。
铮铮铮铮!
所有的剑芒顿时消失无踪。
两名年轻男子脸色一白,觉得受到了羞辱,心中杀戮之意更盛。
就在这时,魏东手腕上的铁镯中,嗖地飞出一物,如同闪电在两人眼前一闪而过。
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就感觉到太阳穴一疼,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进了脑袋中。
“救.......”
一名男子捂住脑袋,恐惧地喊出一个字。
然后,噗通噗通,两人如麻袋一样软倒,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岳青松大骇:“你,你们,竟敢杀人?”
老方从船上跳上岸来,笑道:“怎么?你们杀得,我杀不得?你莫不是以为,这苍天之下,你山海宗便可肆意妄为?”
这时,魏东已经逃到了老方身边。
岳青松心中一凛,冷冷道:“方平寿,你莫要猖狂!卓长老,已经到了寒鳞城。”
老方眼睛眯了眯:“什么时候到的?”
岳青松道:“昨夜便已到了,你的一举一动,卓长老都早已注意到。不过,看在往日同门的份上,他不愿与你动手。你若乖乖就擒,一切还好说。你若试图反抗,可别怪宗门无情了。方平寿,你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考虑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魏东,心中猜测此人估计是老方的私生子。
老方仰天哈哈笑了笑。
噗!
岳青松身体陡然一僵,噗地呕出一口血来。
他的身体从芦苇上坠下,直接摔在地上,四肢抽搐,就此气绝。
他胸前心口位置,突然被破开一个指头粗细的小洞,有五彩的闪光从中飞出,然后嗖地一声没入魏东的铁镯中。
那铁镯暗沉的黑铁内部,五彩的颜色变得更加斑斓,似乎真有一条小蛇在里面游动。
但转眼,这五彩颜色便沉寂下去。
铁镯又恢复了暗沉、粗糙、不起眼的形象。
魏东嘴唇都有些哆嗦起来,看着老方的眼神又惊又怕又开心。
老方竟然眨眼之间,就杀死了三大山海宗高手。
“老方,你这老东西,怎么不说实话?你难道真是这山海宗的长老级强者?”
老方嘿嘿笑了两声,走过去,将三具尸首踢到小船上。
解开缆绳,那小船便顺着寒河,漂流而下。
老方这才回过身来,看了看魏东:“你身上的伤怎么样?”
魏东道:“没事,不过是些皮肉伤。”
“那些人怎么找到你的?”
魏东挠了挠头:“我也不知。你走之后半个时辰,这三人就找上门来。
有人告诉他们,我跟你经常在一起。于是,我便被这三人捆起来拖到这来了。
你别误会,可不是我带他们的来的哈!”
老方摸着下颌胡须,沉吟半晌:“他们寻到了巡防营,看来真是昨夜的城墙之战,暴露了身份。
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不容易,但若同处一城还被锁定了气息,要找到一个人还真不是很难。
这事跟你没关系,是我连累你小子了。”
老方叹息一声,也不逃了,自顾自朝着南方走去。
魏东一怔:“喂,老方,你这是干啥?赶紧逃啊。”
老方摇摇头:“都被发现了,还逃有意思吗?
你真以为老头我胆小怕事?我不过是不愿惹麻烦罢了。
我若现在逃了,你家里的老娘,你弟弟妹妹,还要不要命?”
魏东有些感动:“你这是要去为我拼命?”
“切!回去杀几个人罢了,不至于什么拼不拼命的。”老方一脸云淡风轻说道。
两人不紧不慢朝前走着。
魏东跟在后面,目光紧紧盯着老方。
此刻看来,老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是高手的风范啊。
就连那佝偻着的背,似乎都是符合天道最完美的形状。
终于,魏东还是忍不住问道:“老方,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我不会真是你私生子吧?”
走在前面的老方,身体一僵,接着哈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老方笑得咳起来:“你知不知道,刚认识你的时候,好几次半夜执勤,我都想趁你睡着的时候,一爪子捏死你。”
“为什么?”魏东脸色一变。
老方笑道:
“因为你这小子,无事献殷勤。其他人都在我面前当大爷,唯有你小子时不时请我喝酒吃肉。
“我当时就琢磨着,你这小子是不是刻意来接近我?是不是你小子看出了我的什么破绽?
“所以,我就暗暗存了戒备你的心思,时不时捉弄你一番。”
魏东露出恍然之色:“难怪,我刚进入巡防营时,感觉你脾气乖戾,似乎故意在与我为难。”
老方道:“那你当时还喜欢跟我凑在一块?咱俩这性格、脾气差得有些远啊。难道你是贪图老头子的那点微薄积蓄?”
魏东啐道:“呸!谁稀罕啊?
只不过见你这人纯粹些,虽然胆小怕事了些,但人不坏,不会吃拿卡要,故意去为祸街坊。
所以,觉得和你有些脾气相投罢了。”
“好吧,”老方道,“当时我在暗中观察了你好久,甚至专门到你的老家,观察过你的每一个家人,发现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普通人后,我才没有弄死你。”
魏东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尼玛,你这也太变态了。你有什么事,当面说清楚啊,背后里搞什么小调查?”
老方摇摇头:“你不懂,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你不知道,巡防营的人,之前故意接近我的人并不少,想暗中害我的人也不少。
不过,都被我偷偷捏死了。
你能活着,是因为你真的是个好人。
你手上那个小玩意,送给你了,你就留着吧,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魏东想着岳青松说过的话,疑惑道:
“老方,难道山海宗这些高手,昨晚就到了寒鳞城?那为什么他们没有出面,协助守城呢?”
老方摇摇头:“这个事情说不清楚。”
魏东不解道:“难道他们不担心,寒鳞城灭了,苍雪国的北境防线都将崩溃。
苍雪国若覆灭,信仰苍天的信众将改信黄天,苍天的神位将遭受重创。
届时一来,信奉苍天的山海宗,不是也要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吗?”
老方冷笑一声:“这种道理,你这样一个普通小卒都看得清楚。
那些高高在山的宗门,自然也看得清楚。
但,宗门也是由一个个的人组成的啊。
对于某些人来说,宗门也不过是他们谋利的工具而已。
山海宗倒了,他们还可以转变立场,投入黄天或玄天等宗门之下。
所以我说,这事很复杂,也很蹊跷。”
魏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老方又道:“别把任何自我神化的宗门想得太好。我就是厌烦了这些东西,才离开宗门的。
“昨夜的寒鳞城一战,我觉得只是掀开了一个盖子。
有人在将寒鳞城的存亡,当作一个赌注放上了牌桌。
“等我处理完这事,我要去其他地方逛逛了。
你也带着你家人尽快搬个地方吧。这里的边境之地,冲突随时可能爆发,实在太危险了。”
魏东点了点头:“嗯,好的。”
现在老方说什么,他都觉得很有道理,自己只管听着就行。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南城一处豪宅区域。
魏东抬眼一看,老方已走到了一处府邸的大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这宅邸气派,门口两只巨大的石狮子蹲坐着,似乎正散发着赫赫威风。
大门旁挂着的门牌上,写着两个大字:
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