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拉肚子,快虚脱了。
......
历史会记住这一天!
楼氏、郤氏、范氏、荀氏、邯郸氏的家主以及左膀右臂在汾水盟誓,约定一同领导晋国取代周王室,再一起获得分封。
参与盟誓的八位卿大夫各自在盟书上署名且附上所担任的卿位:
中军将楼令,中军佐郤至。
上军将智罃,上军佐士鲂。
下军将士匄,下军佐郤杨。
新军将邯郸旃,新军佐中行吴。
之前,无论楼令怎么强调,看似是取得共识,其实就是他一个人的目标。
盟誓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从今以后他们是同志。
什么是同志不用多说的吧?
一旦成为同志再出现背叛,注定要被骂上起码几百年,寻常人可不敢当这样的叛徒。
进行完盟誓之后,一伙卿大夫明显看对方顺眼了很多,各自脸上的笑容变得更为真实。
当然了,不会因为盟誓,让原本的忌惮消失,只是变得不再那么窘迫。
正式办完,自然是回到营地摆开宴席。
如同既定规则那般,越是正式的场合,饮食方面就会越加古板,看不到新式的菜肴。
自从楚共王出面与郤武子举行谈判之后,晋国卿大夫位比诸侯已经成为默认的事实。
那么,晋国卿大夫的餐具自然是该上升档次,例如可以用鼎来盛放食物了。
在这个场合,看不到鼎之类的诸侯餐具。
他们哪怕是有准备诸侯的餐具,其实也是在自己家里用一用。
“明年我家要出兵讨伐义渠,郤氏讨伐三戎,范氏与荀氏讨伐鲜虞?”楼令放下了筷子。
这三件事情之中,无论哪一个卿位家族要干什么,属于之前就已经在发生的事情。
楼氏动用的私军是两个“师”的数量,参战人数不会低于一万五千。
郤氏比较财大气粗,决定出动三个“师”讨伐三戎,兵力就是两万两千五百。
范氏出动两个“师”,荀氏出动一个“师”,合起来三个“师”的兵力讨伐鲜虞。
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尽管是几名卿大夫启动家族私战,动用的兵力比之某些国家爆发国战还要多,四个家族动用的总兵力都比很多国家的总人口多,比之一些强国的可征召兵力并没有差多少了。
现如今能够征召出五万大军以上的国家没有几个,满打满算也就只有楚国、齐国、宋国,再多真的就没有了。
当然了,那都是有经过训练的士兵,不是胡乱凑的壮丁。
真要是个青壮就拉上战场,拼凑乌合之众这种操作,不少国家还是能够拉出十万大军的。
“君上有询问过,明明决定要休养生息,为什么还要启动家族私战。”楼令一眼扫过去,没有看到谁的神色变得紧张。
紧张?
紧张个屁啊!
晋国有权有势的贵族启动家族私战是一种常态,要不哪来当前那么庞大的势力范围。
到近百年来还算好的了,起码周边没有什么小型的异邦,使得中小家族失去了目标,变得只剩下卿位家族有足够的力量对外启动家族私战。
是什么出现那样的变化?正是因为小一些的异邦都已经被剿灭,只有卿位家族啃得动那些大型异邦了。
所以,无论是楼氏先对太原盆地的各种狄或戎动手,后面盯上林胡和楼烦,其实都是在晋国的可行规则之内。
谁从异邦抢夺到手,土地自然是归于该家族,前五年还不用交税。仅是看这一套规则,马上能够看出国君对于各家族对外开拓是支持的态度了吧?
楼氏攻打秦国则不一样。不一样的地方在于秦国是诸侯国之一。
征讨诸侯国与异邦有什么区别?可不简单是构成上的区分,跟诸侯国再少也存在开发完毕的熟地,异邦的地盘则是以荒地为主,区别就摆在这里。
那样一来,楼氏攻占秦地也就不享受免税政策,隔年就要正常交税了。
“我跟君上说,正因为三年或五年之后有大行动,更加需要让我们解除后顾之忧。”楼令说完就看到好几名卿大夫露出笑容。
不正是那么回事吗?
范氏被各种狄人困扰了二十多年,不将他们摁下去,到了攻灭郑国和卫国的阶段,范氏恐怕很难两头顾得住。
楼氏面临的状况跟范氏差不多,到时候要是义渠一再袭扰楼氏在秦地的封地,亦或者秦地干脆被义渠侵占,楼氏一样无法两头兼顾。
郤氏倒是没有范氏和楼氏的困扰,单纯就是郤至看到楼氏在开疆拓土,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态拿三戎开刀。
只不过,郤氏针对三戎符合晋国取代周王室的战略目标。
如果晋国成功取代了周王室,不可能说让三戎待在王畿边上,到时候一样会出兵消灭或驱逐。
另一个战略层面就是,消灭或驱逐了三戎,晋国可以从西北方向威胁到楚国,有利于下一个阶段的战争。
晋君周接受了楼令摆出来的道理。
在下一阶段,晋国要进行的战争规模将远超以往,完全是奔着灭国而去。
灭国战争啊?其实包括晋国在内的多数国家,好些年头都没有采取过这样的军事行动了。
征服之战与吞并之战,哪里可能没有区别呢?
晋国或楚国近数十年来进行的战争都是属于征服之战的类别,也就是并非奔着占领土地而去,对方认输并自认小弟就算达成目标。
征服级别的征战,进攻方会留有很多余地,防御方其实也不会选择死扛到底,战争烈度其实比较一般。
吞并之战就不一样,决定国祚是否能够延续,防御方哪可能不拼命,进攻方想完成目标也该卖命,战争烈度跟征服之战完全是两回事。
晋国君臣知道己方要完成什么目标,更加需要事先做好准备,先让作为主力的卿位家族解决自己所面临的麻烦,有什么不对吗?
晋国的每一个军团由五个“师”组成,约是从八年前开始,每一名卿大夫需要带上两个“师”纳赋,一个军团里面有两名卿大夫,他俩出动的兵力就占了一个军团里面四个“师”的兵力,卿位家族难道不是晋国绝对的主力?
哪怕一开始每一名卿大夫不是需要带上两个“师”纳赋,作为主将与军佐也将极大左右了每一次征战的胜负,重要性根本不用多言。
这一刻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讲究,一众卿大夫边吃边聊,平时不会谈及的话题,到了现在的场合愿意拿出来讲一讲。
大概是两年前,士匄向楼令进行过求教,怎么来一劳永逸地解决狄人的叛乱。
趁着今天气氛非常不错,士匄又一次向楼令求教了。
“哪有什么彻底的一劳永逸,只有不断地持之以恒。”楼令先概括地讲一讲,再说道:“范氏所面临的麻烦比较复杂,一来是当地的狄人数量太多,乃至于很多区域是占大多数;二来便是有境外势力不断挑拨与资助。”
那是事实。
晋国将作为势力的赤狄消灭,并不是将所有赤狄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晋国取得当地的统治权之后,没有向当地进行移民,更没有将当地的赤狄人迁徙走,导致很多区域还是那些赤狄人盘踞,保留着属于他们原有的生活习性和权力架构。
说白了就是,晋国那一代的君臣疏漏了很多,最大的疏漏就是没有在战后对新占区的人口结构进行调整。
毕竟,那不是内战导致的统治权出现变更,晋人与赤狄人就是存在很多根本意义上的不同。不向新占区移民晋人过去,也没有将赤狄人迁徙拆散,即便最后赤狄人自认晋国的一份子,消化所需的时间一定需要很久,并且是晋国一直保持着强大。
历史上的赤狄人多久才消停?他们反抗晋国的统治长达四五十年之久,并且是范氏迁徙晋人过去混居的状况之下。等于说足足耗费了两代人的时间,当地才渐渐稳定了下来。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秦国身上。秦国在秦穆公时代东出失败之后,他们转为向西扩张,陆陆续续击败了不少戎人和狄人,整个融合过程到秦献公都没有真正完成,一直到秦惠文王时期都还有戎人或狄人部落不断反叛。
其实,类似的事情发生在有兼并异邦的国家身上,赵国、楚国、燕国一个都没有漏掉。
怎么会那样?无非就是他们没有摸索出一套能够短时间内融合战败方的办法,即便是后面始皇帝兼并列国,不是一样的情况吗?
怎么来进行融合在西汉才找到答案,西汉初期还是会以区域及封国来自认是哪里人或哪国人,历经汉文帝和汉景帝两个时代才认可大家都是汉人。
汉文帝是演技高超,权谋在历史上也是数一数二,搭配黄老的治国之策,完成了去国人的多样性。
汉景帝所面临的麻烦是宗亲列国,他使用战争的方式初步达成中央集权。
真正让中央权力达到顶峰是到汉武帝时期,一套《推恩令》直接让宗亲封国不再具备与中央抗衡的实力。
“一举打疼鲜虞,再从其它封地迁徙属民到当地,能够有所成效。”楼令说道。
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了。
怎么来消除赤狄人的敌意才是最困难的部分,需要走的步骤会非常多,不是简单的一视同仁或使用怀柔政策可以达成目标。
“楼氏消灭林胡之后,便是那般做法吗?”士匄问道。
楼令才不相信士匄对楼氏怎么处置林胡人一无所知,只是猜测应该属于一知半解。
很多事情不是光看就能够搞懂,尤其是核心方面。多少别人执行起来很有效果的策略,学起来却是玩成画虎不成反类犬呢。
“我家灭掉林胡之后,趁着当时兵威正盛,立刻将林胡人迁徙以及拆散安置。”楼令看着士匄说道:“范氏没有及时那么做。现下狄人反叛频繁,进行迁徙只会逼反那些本来得过且过的狄人。”
士匄本来还想着回去之后就计划怎么迁徙走狄人、戎人和杂胡,听到楼令那样断言,不得不承认很有道理。
“就是忠诚的属民数量要远远超过有反叛迹象的那些人,对吧?”郤至进行总结。
楼令点头说道:“最佳的处置方案还是迁徙走,将他们拆散到各处。尤其是不能给予他们优待,跟其他人一样即可。”
历史上对战败者进行怀柔的统治者不少,无一例外都吃了大亏。也就有人总结出“畏威而不怀德”的概论。
当然也有统治者将铁血手腕执行到底,面对某区域的频繁出现反叛,派军无差别犁田似得犁一遍,没有被杀的当地人直接打为贱民阶层,还限制他们的子子孙孙永世不得翻身。
其实,楼令就在回忆哪一位处理类似的情况最为有手腕:“没想到是两宋……”
很多千古一帝级别的人没有做到,却是被赵怂的官家办成,就问气不气?
那是真事啊!
赵怂面对北方和西北方的强敌束手无策,他们在西南的扩张却是显得无比稳健,给有明一朝统治西南以及继续在那边扩张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那么,赵怂是怎么攻略西南的呢?起初的手段是不断撒币收买当地头人得到名义上的统治权,后面继续撒币的同时挑起当地头人的内斗,时机合适了再不断发配罪官过去当地作为调和者,渐渐当地属于赵怂官家统治变成一个事实了。
这个属于是赵怂将有钱的优势发挥对了地方,无论是对外岁币,还是在西南的撒币行为,面对地方没完没了的造反也是靠招安发俸禄解决。
没完没了的造反?没有错。两宋的造反,一共达到四百三十四次,为历朝历代之最!
“先痛击鲜虞,再迁徙属民?”士匄想了想,说道:“可以一边征讨鲜虞,一边迁徙属民吗?”
楼令真没有想到士匄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比较认真地说道:“执行力强自然没有问题。”
问题是范氏的管理层怎么样,可别两件事情同时做,搞出更多更大的乱子。
士匄还在权衡。
郤氏叔侄则是在商谈安排迁徙哪里的属民,去往伊洛之戎的地盘较为合适。
看样子就是,郤至对于击败三戎有着极大的信心。
邯郸旃看到郤氏叔侄和范氏叔侄各自沟通,只能说感到非常羡慕。
“我家可以对南燕下手吗?”邯郸旃没有忍住,问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