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琚叹了一口气,想到迷茫的未来,他满心忧愁。
赵六看出了他的心思,眉眼一动,对他道:“三爷,您不用担心,孩子放在我这处,没人会发现。”
他说罢,将他请进院里,又上前将院门关紧。
对赵琚说道:“三爷,咱们进屋说。”
进了屋,赵六忙对他说:“我父亲今早去了关外,他要去乌洛寻世子!”
赵琚神色一怔,又苦笑一声:“一个不归的人,寻他作甚?”
“这么多年,他音信全无,我不信您一点都不牵挂他。”
赵琚闻言,眸光闪烁了几下,脸上一片郁色。
赵六又道:“他是生是死都未知,仅凭着一封叛国书,如何就能判定他投敌?您难道就从不怀疑?”
赵琚眸光凝出一抹暗色,这么多年他也曾怀疑过,可大哥从没找过他们,他又被禁锢在这幽州城,对外面的消息一无所知,如何去查?
“三爷,您不该一直屈尊在此,便是为了知安也应奋力一搏。”
“我何尝不想奋力一搏,可两位嫂嫂和子侄们需要人照顾,我如何动的了?稍有风吹草动,他们便是性命不保。”
赵六蹙着眉头,三爷的束缚太多,三兄弟只余他一人,一家子都要他看顾,他再不能同从前一般洒脱。
凝思可片刻道:“待我父亲回来,我们再做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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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出房门,离儿从静婉怀里跑出来。
“爹爹,娘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她!”
赵琚抱起他,温声道:“过几日就让你娘回来!”
“那你来不来?”
赵琚神色一怔,他落了眉眼,不知该如何作答。
离儿拿出糖葫芦递到他嘴边:“爹爹别愁,给你吃一口!”
赵琚摸了摸他的头,心窝升起一股暖意。
“离儿乖!”爹爹不爱吃甜的。”
赵六闻言,心中是说不出的难过,三爷嗜甜,他怕苦,吃药的时候必须得配着蜜饯果子才能下咽,如今竟说自己不爱吃甜的,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连一言一行都与往时不同了。
兰姨上前给他请安,看着他如今的模样,心疼不已。
“您从小身子娇贵,皮肤沾不得丁点粗物,太太平日里只选天丝蚕的料子给您制作成衣,不曾想您现在…………”
兰姨说着便哭出了声,若是太太还活着,看到他如今这副模样,只怕是要肝肠寸断了!
赵琚想起母亲,眼神黯淡了几分,神情悲伤!
看着他如今的样子,静婉眼中不由的闪过一抹哀色。
从前狂傲不羁的男子与眼前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成熟稳重不少,再不似从前那般目中无人!他一定吃了很多苦!
她上前安慰道:“苦难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赵琚目光看向她,浅浅一笑。
“姐姐将她照顾的很好,我心里感激你们。”
“我只盼着妹妹好,这么多年她虽表面看着无忧,可我知道她心里苦,她常常望着离儿的模样,一个人发呆,那是透过离儿在想你啊!”
赵琚心头一疼,那副场景仿佛就浮现在眼前,让他眼眶微微泛红。
抬起头看了看天色,他十分不舍的将离儿交到静婉手里。
“离儿,爹要走了,以后不可在外人面前喊我爹爹!”
离儿懵懂的问道:“为什么呀?”
静婉看出他的为难,抢先哄道:“要是在外人面前喊,你爹爹就不能来见你了!”
离儿眉头皱起,嘟了嘟小嘴道:“为什么爹爹不能像姨父和姨母一般,陪着我呀?”
静婉心儿一颤,鼻子微微发酸,她忍着泪意对离儿说:“离儿乖,过两日爹爹会带着你娘一起回来看你的。”
离儿想起娘,眼泪顿时夺眶而去,他咬着唇,不愿哭出声,只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赵琚。
“爹爹!我听话,你和娘要快些回来!”
赵琚闻言,心里闷疼,喉咙里胀的难受!他轻轻擦去离儿脸颊上的泪水。
声音中带着一丝颤动:“爹答应你,一定会尽快回来照顾你。”
他赵琚的儿子不该受这种苦楚,他握紧拳头,暗中发誓,他一定要为他们母子搏出一条幸福安稳的坦途!
告别了离儿,一人来到城中的布司库。
此时苦役们排着队,秩序井然的前去领口粮。
赵琚在人群中发现了元柏四人,他走上前去,一旁的苦役自觉往后退了退,似是对他很是惧怕。
赵琚冷着脸插队,元柏见他面色阴沉,也不敢多问。
此时,布司库的一角,两个女子正往人群中不断观望着。
其中一名女子,忽然神色一亮,指着赵琚的方向,对身旁女子急道:“小姐,在那里,他在那里。”
绯色华服的女子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黏在赵琚身上,咧嘴一笑。
“嘿嘿,可逮着他了,今日可不能再让他溜了。”
丫鬟眉头紧锁,对她说道:“小姐,这样不好吧?”
女子眼睛一瞪:“小姐我今年二十有二,还没寻得如意郎君,与我一般大的姑娘早都做娘了,我可不得自己找?”
丫鬟扯了扯嘴角,心说,你怪谁?还不是自己作的,夫人给你相看了那么多男子,你嫌这个腿短,那个嘴大………
自己长得普通,还非得立志要嫁那俊美男子。
“小姐他是发配到这里的罪犯,大人知道了还了得!”
“走一步看一步,我如今可管不了那些。”
女子望着赵琚,心中痴迷不已,越看越心动:“这般丰神俊朗的男子要是搂入怀中,做梦都得笑醒。”
说罢理了理衣衫,又抚了抚发髻上的一朵玫色绢花。
眼尾一勾,问那丫鬟:“我美吗?”
丫鬟目光落在她平平无奇的脸上,违心的说道:“美!可美了呢!”
女子闻言,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
只见她挺起胸膛,走起路来大摇大摆,步子迈的极大,毫无闺阁女子的温婉端庄。
那案前正在发放粮食的官吏望见她,摇了摇头对身旁的小吏道:“你说堂堂琅琊王氏的贵小姐,怎会是这般举止?”
小吏看了她一眼,嘲讽道:“不随爹,不随娘,胎里带来的。”
“啧啧啧!王大人有这般的女儿也是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