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您太客气了,以后有什么指示,您尽管吩咐。”
说罢,亲自接过赵琚怀里的石头,那转变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知安将孩子递给身旁的赵丰,上前拉起他的手,盯着上面大大小小的血口子,心疼的落泪,握起袖子轻轻给他擦去上面的泥污。
抬起泪眼问他:“很疼吧?”
赵琚眼底一热,撇开头,用力的抽出手,背过身去。
“你们走吧!以后别来找我,只当我死了!”
说罢,抬起沉重的脚,朝相反的方向走。
知安紧跟着他一步不离,边走边哭,那哽咽声让赵琚心疼的抽搐。
待走到一片空地,赵琚猛地回过身,冲向赵六,一把揪起他的衣襟。
咆哮道:“为什么带她来?为什么?”
赵六眼眶一红,低头道:“知安·····她舍不得你。”
知安上前拉他,突然粗布麻衣裂开,知安双目死死的盯着那片裸露的皮肤。
只见那上面遍布着青紫交织的鞭痕,心疼的窒息。一瞬间抱住他,声泪俱下。
赵琚颤抖着手,想要抚摸她颤动不已的肩,抬到半空中又蓦的落了下来。
狠心推开她,冷声道:“你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脑海里响起分离时的那句:我断不思量你,你也莫要思量我。
又听他道:“休书已下,你和我再没有瓜葛,那孩子····我不认,你莫要多做纠缠!”
她哭成了泪人,心痛道:“我求你了,别这么说!”
赵六忍不住开口道:“三爷,离儿是知安拼命生下的孩子,她当年难产,差点就死了!你不能不认他!”
赵琚心头一震,而后是铺天盖地的心疼,他扭过头不忍看她流泪的样子,侧脸的肌肉绷得冷硬,交织的情绪几乎就要崩裂。
“四年来,我恨过你,也怨过你,可我从没忘记过你!”
赵琚胸腔颤动,他又何尝不是日日想她,想的彻夜难眠。
“你以为是为我好,可没你的日子,我如何能好?”
赵琚闻言,咬着泛白的下唇,仰起头,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即将落下的泪。那眼角灼热的漫上了血丝。
罪臣家眷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这些苦,他一人受着便罢,她和孩子决不能被牵累。
猛的回头看向她,双眼赤红一片,眸光里射出幽幽冷光,指尖如寒箭般指向她的脸:“滚远些!你就是个祸水!别再靠近我!”
呼吸一窒…………
见他转身就走,知安倏的握紧手指,目光坚定的跟着他。
他越走越快,最后直接飞奔起来,知安又哪里能追上他的速度?
前方他的身影消失不见,知安跑到街上到处寻找,却怎么也寻不到。顿时蹲在地上痛哭出声。
行人的打量,她仿若不觉,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
此时赵六赶过来:“走!姐夫带你去他的住处。”
知安擦干眼泪,缓缓随他往城北走去。
知安问赵六:“姐夫,他真是这样想我的吗?”
赵六脚步一顿,面上露出少见的严肃:“他绝不会,我信他,你信不信?”
知安心中一动,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我不愿意错过他了!”
言毕,继续行路。
到了城北边缘,打听了一圈,才寻到他们的住所。看着眼前的土房子,心中难过起来。
他们竟住在这样的地方,篱笆围的小院子,坐落着三间土房子,院角处有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屋前搭着一个棚子,里面是简易的灶台。
那院门就是几块木板拼的,手一推便开了,知安走了进去,屋门紧锁着,又转身走向灶台,掀开锅盖,眼中瞬间湿润,一锅稀粥,清可见底,上面零星飘着几片菜叶。
他每日就是吃这些?四年了,他一直就是这么过的?脑海里浮现出往日他锦衣华服走马遛街的潇洒模样。
入口皆是精制细做之物,不是贵重的东西他瞧都不瞧。那是从头到脚都要精致的男子啊!
双手捂住心口,心疼的的不能自抑。
赵六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他眉头紧蹙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知安忙上前一步,问道:“他当初给我留了多少银子?”
赵琚回道:“足足有一万两!”
知安闻言更是心痛,这般多的银子都留给了自己………………
赵琚!这一次就换我来护你!
“姐夫,劳你用那银子去买些米面,再给他们置办些生活用品。”
赵六点头道:“我这就去,你在此等着,这里民风彪悍,环境复杂,你千万别乱走动。”
“姐夫放心,我就在这里等他,哪都不去。”
赵六转身匆匆离去。一阵烈风吹过,院中扬起尘土,她眼睛被吹的通红。
推开那处没有落锁的茅草屋,一张木板被土块支起,上面铺着一床破棉絮,破布下是一张草席。她眼睛一热,就想起自己儿时也是睡在这样的床上,最难熬的便是冬日,那是彻骨的冷啊!
她不敢想象,若是赵琚也睡在这样的床上,是怎样的凄苦画面?扑倒在床上,放声大哭。
她原本以为自己走了,那高高在上的侯府三爷,日子会过得更加放纵奢靡。她日夜怨恨着他,却不知道他正活在水深火热中,日日受着煎熬。
哽咽道:“我该早些来的,对不起!对不起!”
忽听外面传来脚步声,知安倏的起身冲出屋门。
院子中,两个农妇装扮的女子回过身子看她,瞬间露出吃惊的表情。
大奶奶眼眶微红,激动道:“知……安,你·····你怎么来了?”
此刻,知安满脸泪水,她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两位素面朝天的农妇,会是记忆中衣着华贵妆容精致的两位奶奶。
又看向另一名豆蔻之龄的姑娘,那俏丽的模样与记忆中十岁的二房嫡女赵盈玉重合。
知安颤抖着双唇,哭道:“大奶奶,二奶奶,我来晚了!让你们受苦了!”
大奶奶眼底泛出泪花,哽咽道:“这些年可苦了三弟,他照顾着我们孤儿寡母,吃尽了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