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撒在他们的身上,曹赫看她走路费力,想上前扶她,被知安制止。
“我自己的路,要自己走,过几日我就下山。”
他心头一震:“你还要回去找他”
知安坚定的点头。
曹赫眉头皱起,怒道:“他有妻子,你就甘心一辈子给他做妾。”
知安沉吟片刻,昂起头:“他不是凉薄之人,他答应我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我信他。”
曹赫看着面前倔强的女子,心中苦笑一声,他不屑道:“死脑子,一根筋。”
撇了撇嘴,沉了脸:“你可别学我娘。”
知安不解的看着他。
又听他道:“我娘是商人之女,当年被我父亲哄骗,跟他私奔生下我,那负心人其实已有妻室,后来他不辞而别,我娘生的美貌,有良人要娶她,都被拒绝,她也不愿回归母家,带着我,一路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在关外寻到那负心人,他却不认我们,还纵容他的妻子将我们毒打了一顿。”
曹赫仰起头,看着远方,目光带着恨意。
语速缓慢,带着一丝悲凉:“她那时也说过,她信他,可是却将自己推进了死胡同里,我恨她。”
知安黯然神伤,也替他难过,她不由的安慰道:“她虽遇人不淑,却对你不离不弃,你不该如此……”
曹赫惨淡的一笑:“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走错了路却死不回头,自己一根白菱结束了性命。”
“那年我只有七岁,在边关靠乞讨为生,受尽欺凌。”
他说着低下头,想起那些过往,眸中有恨还有苦楚。
知安凝视着他,欲言又止。
曹赫倏的抬起头,目光定在她的脸上,语气森然:“你不该信他,男人多是喜新厌旧之人。”
知安与他对视:“我不信世间的男人都是如薄情寡义的人。”
曹赫闻言一怔,突然道:“要说特例,也就只有我一人。”
他神情不自然的移开视线:“我若是娶了娘子,一辈子无论贫穷富贵,只守她一人白头。”
她抬起下巴:“我知道的痴情人可不止你一个。”
比如赵六,他就对姐姐痴心绝对。
曹赫冷冷的撇开脸,张嘴就说:“那里面一定不包括那姓赵的。”
知安顿时沉了脸,不服气道:“他为我可以连命都不顾。”
曹赫一瞪眼,说道:“那好,你写封信给他,就说落进了土匪窝里,还跛了脚,叫单枪匹马上山来接你,看他敢不敢?”
知安娟秀的眉毛微微皱起:“写就写,他不出十日就会赶到。”
见曹赫这就要去拿笔墨,知安忙道:“我不会写字,你帮我写。”
曹赫愣住了,抽了抽嘴角:“我……我也不会写字。”
知安眼睛一眨:“去找白先生来写。”
曹赫眸光一闪,说道:“好,他若是不来,你以后就不许再提去找他的事。”
知安心思细腻,闻言轻笑:“这是我的私事,你管不着。”
他扬起下巴:“你的命是我救的,往后就得听我的。”
知安一听,抬起眉头:“那你的命也是我救的,我叫你下山从良,你可会听?”
“只要你说,我就不当这个山匪,我敢跟你打赌,他不会来找你。。”
知安一怔,半晌不语。
曹赫又道:“莫不是害怕了,不敢跟我赌。”
“我没有害怕,他一定会来。”
“好,我曹赫说到做到,信保管给你送到他府里,他若不来,便是心中无你,从今往后,你就不能再想着他。”
说罢,就去找白老头,当着知安的面,叫他写信。
见白老头拿好了纸笔,他瞥了一眼知安,匪气一现,抢先道:“我说你写,赵家三爷,薛知安在我手里,若要赎人,速拿一万两白银,限你本人上西川云山城黑风寨赎人,若敢报官,薛知安必定人头不保。”
知安眉头一蹙,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一万两白银,你可真敢要。”
曹赫神情自若,满不在乎道:“你不说他为你连命都舍得吗?若是连一万两银子都舍不得掏,一切都免谈。”
做土匪的说话真蛮横,她都能想到赵琚看到信时,暴怒摔东西的样子。
不过这样也好,想到过不了多久赵琚就会来接她,眉眼不由的舒展,面上也带了笑意。
曹赫略微扫她一眼,眸中闪过狡黠,心道:富家公子多是薄情无义之人,若是知道她落入土匪手里,一定会以为她失了身,再不会要她。一万两银子够他买一院子姑娘了,又怎么独自涉险来救她?
知安良善,怎会知道这世间男子的险恶之心?
他命人将信送到了驿站,最迟五日那人便会收到信,十日之后若是不来,待他抢了官银,就带她远走高飞。
想到这,脑子里浮现出知安清丽的面庞,不觉嘴角上扬,仿佛已经达成所愿。
晚间他端了一碗药,小心翼翼送去她屋里,油灯下知安正在给他缝着破衣。
暖光给她脸上渡上一层柔意,他看的专注,知安一抬头,见他那副模样,心头一跳,男人的目光太直露,她不觉往后缩了缩脖子。
“看什么?”
曹赫回神,面颊染上红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从没有人给我逢过衣衫。”
知安闻言,刚刚提起的心,陡然一松,暗道:原来如此,她还以为他对自己图谋不轨。
温柔一笑:“你要是不做土匪,就有姑娘愿意跟你。”
他将药碗搁在方桌上,坐到矮凳上,翘起二郎腿,不屑道:“我很穷的,哪个女子肯跟我?”
知安低头咬断棉线,展开衣服,笑道:“你长得好,女子见了都要动心,只要你从良,一定会遇到好姑娘。”
曹赫摸了把脸,心里乐开了花,果然女孩子都喜欢长得俊的。
“既然好看,你就多看几眼,我不介意的。”
知安瞅着他,眸光闪了闪。心说,他莫不是看上了自己。
板了脸说道:“我是有夫之妇,你说话得注意分寸。”
他咬了咬嘴角,眼睛看向旁处,晃了晃脚,嘴上说着:“知道了~”心里却另有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