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了!”看着逐渐远去的江岸,坐在大木船甲板上的香香感叹道。
莫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香香说的是从家里出来,到现在差不多一年了。是呀,过的好快啊,自己竟穿过来这么久了。
作为一个在现代社会上过大学的知识青年,穿回古代一年了,竟毫无建树,只学会了挑着担子卖豆花。没有用自己的知识改变任何人,帮助过任何人,反倒越活越回去了,真是穿越圈里的耻辱。
唯一想做的事唯一想做的事也没抓到任何的头绪,反而做了逃兵!莫莉羞愧的低下了头。
香香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去找胡承荫,但是她的内心依然惶恐,不知道迎接她的是怎样的未来!
幸好还有个莫莉不离不弃在身旁陪着, 她用眼角瞥瞥波涛滚滚的江水,如果是她孤身一人,她只怕已经绝望的投进这滚滚江水之中了吧?莫莉别的地方迟钝,看人还挺准的,如果早听莫莉的话,哪还有今天的事?只是后悔也来不及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船的速度不快,晃晃悠悠的两姐妹都睡着了,半卧在甲板上,将自己的包裹牢牢抱在怀中。
船身忽然猛的一震,将香香从梦中晃醒,却见眼前人来人往,提着行李乱哄哄的,原来是船停靠在了一个码头,这些人要下船去了。她赶紧去推莫莉。
“莫莉醒醒,你看我们是到了吗?”
莫莉听这一声唤,忽的坐起身揉揉朦胧的双眼。抬眼向码头上望去,原来是到了无锡西门桥码头。
扭头跟香香一说,她急了,“怎么是无锡呀?我们不是去上海的吗,难道是坐错船了?”
香香看着莫莉,满眼都是怎么办?
莫莉倒是听说过无锡,但也没去过呀,上学的时候自己就是个书呆子,整天非必要不出校门。她也不知道坐的是去上海的船,怎么就到了无锡了。瞅了瞅正在那边绑缆绳的船老板,她对香香说:“别急,我去问问船老板!”
莫莉一撑身子站起来,噔噔噔的跑到船老大跟前,“船大哥,请问我们要在这儿停多久啊?”
船老板听见一个外地口音的人来招呼他,扭头一看乐了,原来是声音清脆,没变声的小后生!心下明白肯定是这小后生头一次坐这一遭船,心里没底了才来问的。
船老大爽朗一笑,回答道:“后生,是去上海的吧?我们在这停靠时间不长,一顿饭的功夫就开船。小哥要是想吃口热乎的,可以上去买点饭吃,保你误不了事!”
莫莉闻言喜笑颜开,原以为要费些唇舌才能问清楚,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得到答案了,“谢谢船大哥指点!”
莫莉回到香香身边跟她一说,香香才把心放下,两人走的时候带的有李奶奶给做的干粮,倒也不必上岸去买饭食!
问船娘要了些开水,她俩就着开水啃起干粮来。啃着啃着,忽然听着前面上下客的地方传来一阵喧闹声。
一个男人操着气急败坏的公鸭嗓嚷道:“好你个贼骨头,偷到老子的头上来喽。快把老子的钱袋子还来!”
一个瘦弱的男孩脸涨的通红,眼睛里的泪水泛着晶莹的光,两手用力的拽着被那男人扯的变形的衣领上,被勒的说不出话来。
那男人见他不说话,扯的在衣领将他往甲板上一甩,抬起脚就踩了过去。莫莉的目光一紧就要起身站起来,却被香香用力按在了原地,带着满脸的不赞同冲她缓慢摇头。
莫莉皱眉,也不好再坚持。往男孩那边望过去,见船老大加快手中的动作,三下两下绑好了缆绳,小跑着过去了,才松了口气。
船老大过去的时候,小男孩已经挨了几脚,在地上翻滚着哇哇叫着哭。韩老大连忙拱手作揖,对着那男人摆出讨好的笑。
“客官消消气,消消气,还是一个孩子哪,做错了叫他改了就是了,万万不可下如者的狠手啊!”
那男人趾高气扬从鼻孔里出气,蔑视着船老大,道:“你说的倒轻巧,偷的又不是你的钱!”
紧接着,他眼珠子乱转话风一转,翘着兰花指指着船老大,又指指那小男孩,“你们你们该不是一伙的吧?他偷钱,你分赃,要不然怎么这么护着他,我才轻轻打他几下,你就赶紧跑过来!”
吓得的船老大双手连摇,苦笑道:“不是不是,绝对不是。这话从何说起哟!不过是看他一个孩子可怜而已!”
就在这时,小男孩腾的就从甲板上站了起来,原来他刚才虽叫的厉害,但也没受什么伤,只是装的可怜而已。他愤忿的从怀中掏出好几个钱包来扔到地上。
冲着船老大呸了一声道:“呸!谁要你可怜!这么一艘破船,拉了一船穷鬼,害得小爷还挨了一顿打,以后小爷见着你的船,必然躲着走!”
说罢,也不走上下客人所用的讪板,扭身冲到船边往水里一跳,就不见人影了。船上的人一阵惊呼,不约而同的都往他跳下水的地方看!
这孩子再可恶,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众人眼睁睁看着他跳了江,心中俱都惋惜不已。
“嘿!傻了吧,来抓小爷我呀!”那孩子却很快从远处的水里探出头来,洋洋得意的冲着公鸭嗓叫道。
这一系列动作,说时迟那时快。公鸭嗓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堆钱袋子来,眼前就是一亮。
却不知那小男孩是有意还是无意,将钱袋子都扔的离船老大很近,公鸭嗓弯腰去捡之时,船老大已快他一步将一堆钱袋子拢在了怀里。
公鸭嗓只得悻悻然站起身,听见小男孩的叫喊又对空气挥了几下拳头,愤恨难平的站在那儿。
船老大好脾气的笑着将钱袋子展示给公鸭嗓看:“客官,你看哪一个钱袋子是你的?”
公鸭嗓咬牙切齿,嘴角蠕动,眼中精芒闪动,手指虚点两下,“那个,那个都是我的。”他点的那两个钱袋鼓鼓囊囊,分明是钱最多的两个。
这么多被偷去的钱袋子扔在地上,谁看见了不翻检一下自身?这不,公鸭嗓话音刚落,失主立刻过来打脸了,伸手指向船老大怀中,大声道:
“你这人看着穿得的也挺光鲜,怎么这般不要脸?那个钱袋子分明是我的,你怎的说是你的?那钱袋一角还绣着我的姓呢,不如叫船老大辨别一下?”
公鸭嗓听了这话,苍白的脸色唰的一下变红了,强自分辨道:“谁指你的钱包了?那钱包都在一处,我就指了一下,你就知道我指的是你的那个吗?”
船老大是个万金油,哪边都不想得罪,这时打圆场道:“这位老板,敢问您的钱包一角上绣了个什么字呢?”
“鄙姓钱,就在那钱包的一角上绣了个钱字,还是金色线绣的呐!”
“果然,就是钱老板的钱包,拿好拿好!”老大从怀中取出一个钱包来,左右翻看了一下,递给那位钱姓老板。
钱老板也不多做纠缠,拿了钱包便转身走了。
这边莫莉还在瞅那狡猾的小男孩,那男孩泳技娴熟,显然是在这一片经常混的,现在跟一条鱼似的,正划着一片水波往远处游去。
莫莉心里惊叹着事态转变之快,琢磨着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胳膊忽然被香香用力拉扯!
“莫莉,快看。那不是你的钱包吗?”
莫莉闻声看去,船老大正掂着一只绣了茉莉花的钱袋子在端详。莫莉忙在腰间搜寻一番,果然空了。这可恶的小贼头!什么时候把我的钱袋子摸了去?可恨!竟然还骗取了我的同情!
莫莉赶紧爬起身来向船老大那边走,“船大哥,这只钱袋子是我的,我的名字就叫莫莉,是我姐姐绣给我的!”
“你,你叫茉莉!”船老大惊诧的目光对着莫莉上下扫射,又瞅瞅钱袋子上的精美绣花,人和物完全不搭呀!
“我妈喜欢女孩,把我当女孩养的,就给我取了个女孩名!花儿是我姐给我绣的!”莫莉半真半假胡扯道。
船老大竟也信了,将钱袋子递给茉莉道:“拿去吧,以后可得护好了!”
莫莉连忙点头不迭:“诶,好,晓得了!谢谢船大哥!”
回到香香身边,又被香香数落:“你呀你,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慈悲心肠,简直比那庙里的菩萨还要多慈悲三分。以后再有那份慈悲心,都使得你姐姐我身上来,姐姐我能给你买鸡腿吃!你使到别人身上,别人能给你啥?钱袋子都给你偷了去!往后别看见了谁都觉得他可怜,猫有猫道,狗有狗法儿,人家常年在这一片混的,哪用得上你帮忙?”
莫莉能说啥,只得耷拉个脑袋受教!她也是上过大学的人,往后可不敢胡乱卖弄自己有一腔热血了!脑子都还不如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转圈快,被个小娃儿骗的团团转,一张脸都没地方搁了!
嗐!羞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