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听得他静静的呼吸,此时的周围依旧很静。
冥琰:“臣只是意外,陛下的心里还有许多微臣不知道了。不禁感叹世事难料。”
高玉:“凤君可是忘了,凤君如今不再是臣子了,莫要再以臣自谦了。”
冥琰躺在榻上缓缓抬手抚摸高玉耳垂挂着的红珠耳坠,这是她今日身上唯一的红色,而后他才道:“陛下不觉这是夫妻情趣吗?”
高玉想了想沉吟一声:“嗯……这样……是有些意思。随你罢……朕还有一个疑问,不知凤君到底是什么人?”
冥琰:“微臣体内有一颗将近两百年的妖丹,得以支撑臣的性命。”他的眼睛倒映着陛下的绝美容颜。
高玉:“哦?凤君可愿细说这来源?”
冥琰:“来源就算了,微臣怕陛下吃醋。”
帝高玉的双眸闪着冷光:“如此,朕就更想听了。”
冥琰则是抱着她一起睡在玉枕上。
她又道:“这世上还真的有妖怪出没……可朕从未见过。”
“陛下见过。”说话间,冥琰已经给两人盖好了大红喜被。
帝高玉闻言颇为意外:“哦?”
“是张轶张大人寝居挂着的那只猫……陛下不信,便可去问。”冥琰看着帐顶道。
帝高玉:“如此……朕是曾听说过有这么一只猫,只是张轶未曾说过那是一只妖。”
“虽是一只妖,性格暴躁古怪了些,可从未有害人之心,甚至为了微臣,不惜剖丹舍去自己的性命……”冥琰深吸了一口气……
帝高玉的心境也跟着他的话一齐沉下:“然后呢?”
冥琰:“陛下,夜深了,若还想听,微臣明晚再讲给你!”
帝高玉心中微诧:“凤君是朕肚子里的蛔虫吗?”
冥琰缓缓闭眼:“微臣只是想和陛下日日枕眠罢了。”
帝高玉偏头看他“凤君如此,怎对的起那只猫?”
冥琰缓缓睁开眼睛:“陛下怎知那猫是男是女?”
帝高玉:“……不管男女,都可生情,说不定那猫喜好龙阳?”
冥琰凤眼一挑:“陛下莫要再好奇了,以后微臣会慢慢到来。”
帝高玉抿唇一阵闷,感觉枕下有什么东西,她随意去摸,然后摸出一张白绢,开始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冥琰盯着那白绢一阵古怪。
等到高玉反应过来时,她当即喝了一声:“这帮狗奴才!真是斗胆!”说着,她就要起身,被冥琰反扑着压着。
冥琰这会儿趴在她身上:“陛下,今日是大喜之日,不宜杀生。”
“行,爱卿先从朕身上下去。”高玉有些别扭的说道。
此时金黄的纱帐辉映着烛光,有些旖旎之色。
两人暧昧的呼吸像是要紧紧纠缠在一起一般。
冥琰:“陛下若不选臣,又只纳微臣一人……难道陛下真的对那事儿不好奇?”
帝高玉:“朕之玉体,尤岂是你们这帮男人可触碰的……凤君既是想知道,朕就慷慨传授凤君肺腑之言。朕……亦不是完人……从小的经历告诉朕不可仰仗男人鼻息而活……在潜移默化之中,朕除了父皇,其实恨极了你们男人,尤其是看到你们男人三妻四妾时……心头更是生腾起火。”
“殿下贵为公主,为何会有如此想法?殿下……你……即便如此,可你的呼吸已经诚实的反应了你此时的真正心意。臣,愿为陛下排忧解难……”冥琰缓缓抚上她的脸。
帝高玉将他推开:“凤君,你莫忘了朕最初与你结合的原因。”
冥琰在一旁起身坐着:“陛下,微臣绝不会伤害陛下。”
帝高玉刚要说什么,又摸到旁边堆叠的几层厚厚的被子下面的册子,摸出来一看,脸色越发难看,径直将册子往地上丢。
被冥琰半道截胡,翻开一看,眼眸深了深叹了口气:“陛下若不愿,微臣还是先去别处睡吧……”
帝高玉:“没朕的命令,你敢走。”
这话成功留住了要走的凤君。
一阵窸窣后两人又躺在床上。
“陛下,还是你睡里面吧?”
“不了,朕喜欢睡外面……”
翌日,帝高玉在朝堂宣布将萧寻封为皇宫禁卫军统领,钟轩以及皇都的几个大家中的公子分别安插在户部、工部、礼部当值主事。
另外由张大人提供罪证,将朝中结党营私的一众官员全部拔出,以罪责轻重缓急顶罪,帝高玉亲自定罪。
这场风波在朝中掀起了半月的腥风血雨,才逐渐停息,此时正值内阁首辅之位空悬,为此史书记载为‘春喜之变’。
帝高玉至从成婚之后近月余都是忙的脚不沾地,已经将其放置在泰椒殿那位凤君抛之脑后。
帝高玉和张大人、萧寻、钟轩……等一众各部主事还在御书房商量事宜,已经是焦头烂额。这朝堂大换血,帝高玉也没想到会如此棘手。没有前首辅当今凤君支撑,大家也不敢直言说这位新帝的不是。
朝中官员做到高位,其实大多都有出众的才敢的,抛开那些罪责缺点,也不得不承认其实力确实不容小觑,眼看帝兰百姓今年旱灾加剧,朝中却还在春喜之变之后各就其职。
新上任的官员的不温不火,江湖之远已经出了好几场暴动。
对于这其中厉害,帝高玉也是连日来吃不好饭睡不着。她原是要集揽皇权,却忽视了天下的百姓,把重点都集中在了与朝中官员争权夺利的事上了,而后从冬季的干旱,她朝中也没怎么置理。
她是要做一位仁君的,到底是经验不够,前段时间朝中那帮老头子也大有罢官不理之风气。
也由此,她可以深刻的理解到,这皇权已经是在根深蒂固的分散,皇权想要一时在握,怕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实现。
眼下,黎民百姓的安居乐业更重要。
“工部、户部主事,朕就派你去中州大兴水利,统计今年流离失所流民……啧……这流民暴动你们可有方法?若平日是谋逆之流,朕杀了也就杀了,可偏偏是因为饥荒才会如此。”帝高玉坐在桌案前,手无意识的拂动着手上的扳指。
钟轩想了想:“陛下,如今这户部、工部尚书之位空悬,我在户部齐仲也是人微言轻,如今朝堂变故早就朝心不齐,陛下这要实行恐怕难。”
帝高玉:“朕立你为户部主事,这后面的事你还要让朕帮你开路吗?”
钟轩欲言又止,最终恹恹的低下头。
张轶:“陛下,容臣说一句话,这朝中牵连本就藕断丝连,旧势力和新势力本就不易相融,臣看来,钟轩已是尽力,还请陛下快快选出良臣,填补空缺。”
帝高玉想了想:“朝中能力大者多是年近老矣,年轻力壮的大多在五品之下。”
张轶:“或许可以请凤君出面解决。”
此话一出,周围神色各异,互看一眼,颇有深意。
谁知帝高玉当即拒绝:“不行,凤君已是后宫之人,历朝有定后宫不得干政,此语也不无道理。”
张轶:“那就请陛下再定一位首辅出来。”
“可此位……如今朝堂,又有谁来选?”帝高玉叹气一般说道。
朝中官员一大半多多少少都有罪责在身,亦是惹得朝中满是戾气。
张轶:“陛下,与揪责一事,陛下还是且放一放吧。”
帝高玉拧眉,看了看众人,又道:“朕一直在警告你们,在朕手下做事要干净,最近朕的眼线告诉朕,你们其中有的人打着朕的名号,在皇城中滋事,此些事已被朕镇压,朕亦知这其中怕是有心人在故意捣鬼,你们可要小心,别被人抓了把柄。”
房中好几个人面面相觑,不做声。
帝高玉又道:“这些朕就不点名道姓了。时候不早了,都回去吧。”
等一群人散去,帝高玉还是没忍住让小福子摆驾去泰椒殿,去看看那被陛下冷落了月余的凤君。
夜微凉,殿中的赤霞的灯火透过门窗,散落在外,照亮了外面些许光景。
冥琰正立在寝殿门口的一颗枝叶繁茂的属下立着,些微的光映着他的侧边。
一身简易玄衫,外面宽领衣袖宽大,里面的圆领紧身,银色线绣着几朵妙极了的祥云。
头发上别着一支玉簪,还是在府邸的模样,帝高玉撤退宫人独自走到了他身后,人已没转过身。
她伸手抱住了他的后背,左耳轻轻贴在他坚实的背上,眉宇的疲惫倒是散了不少,这段时间,他曾几次要求见她,她都拒绝了。
“凤君,朕像平常女子这般抱你,你可高兴?”她闭着眼睛疲惫说道。
明显感觉被抱着的人身子在慢慢变僵。
良久,冥琰磁性夹沙的嗓音说道:“陛下,调戏微臣可调戏的欢快?”
帝高玉缓缓睁开眼睛,轻笑了一声,松开他,将他扳转过来,对着着自己,忽然想起父皇以前临幸宫妃之事,微微仰头看他:“朕今日就宿在凤君这吧。”
冥琰抿唇,静静的看着她。
帝高玉:“凤君这是不高兴?”她还是能看出他的喜怒的。
冥琰:“……没有!”
帝高玉:“来人,朕要沐浴。”
沐浴时,凤君就坐在屏风外品茶。
屏风里面时不时传来流水声。
约莫一个时辰后帝高玉才着一袭里衣出来,帝高玉沉静的看着坐着饮茶的凤君,依旧勾唇:“凤君,时辰不早了,快随朕歇息罢。”
说着她走过去,将人从凳子上拉起来去了寝殿。
帝高玉先上了榻坐着:“还烦请凤君伺候朕就寝。”
冥琰静静的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个遍,遂蹲下身替她脱鞋……
帝高玉依旧是睡在外面,冥琰睡在里侧。
冷不丁,冥琰忽然说:“陛下,我从未想过此般对你。”
帝高玉偏头看他:“凤君说的是?”
冥琰深吸一口气:“侍寝的事……还请陛下莫要将天下男子的劣与微臣杂糅在一起。”
帝高玉:“朕会考虑考虑。”
冥琰:“陛下当皇上可当得还顺手?”一语双关。
帝高玉:“此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凤君,莫要再过问前朝。”
冥琰抬手抚上她耳边的珍珠耳坠:“听说陛下近日连面具都不戴了。”
“朕花容月貌,又不是残缺,有何可避。”
冥琰:“陛下的心理又成熟了不少。”他感慨道。
高玉:“今夜,凤君可有什么其他想说想做的?”
冥琰:“陛下可知微臣最近在干什么?”
高玉:“这些日子,朝中繁忙,其他琐事朕无瑕顾及,希望凤君能体谅。”
冥琰:“微臣近日已知这新宫地砖有几,门口的桃树每日会落几叶……”
高玉:“……凤君在外可有什么朋友?可邀他们进宫,男的女的都没关系。”
冥琰:“微臣说这些,只是为了让陛下能每日抽空和微臣说说话。”
高玉:“朕近日向来是子时歇,卯时起,实在是被朝中之事逼得太紧。唔……时候不早了,朕要休息了。”
冥琰还要说些什么,被其捂上了嘴。
这一夜,高玉倒是睡得连月以来最好的一个眠。
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大亮。
高玉第一个念头是想着今日的早朝是迟了,然后她才发觉那腰间的手,以及脖颈之处的热气。
帝高玉看了一旁已经醒了的人,随后起床,外面宫女听到动静已经进殿躬身来服侍了,帝高玉沉声问:“今日怎不叫醒朕?”
宫女们一阵畏畏缩缩。
身后的凤君已经起身走了过来:“陛下,是微臣觉得陛下太累,所以吩咐了。”
帝高玉转头看他,面上带着微微不悦:“凤君是想让朕做日日不早朝的昏君吗?”
冥琰:“微臣只是心疼陛下,没想那么多。”
高玉眼睛危险一眯,捏住他的下巴:“以后凤君还是莫要擅自自作主张才好。”又看了看他身上穿的玄衣,昨夜两人几乎是合衣而眠,“以后,凤君还是穿些浅色衣衫罢,这样更养眼些……”说着,她忽然踮起脚尖到他耳畔说,“免得朕以后朕厌倦了凤君。”
冥琰当着一众宫人的面紧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