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绿了青草地,森林边的阳光牧场里,新长出的三叶草沾着露珠,亮晶晶的。小兔子跳跳蹲在栅栏边,鼻尖不停地抽动——他闻到了马厩里干草的香味,还有一种暖暖的、属于大动物的气息。
“牛爷爷!马厩里的马醒了吗?”跳跳踮着脚尖朝牧场里喊。牧场主人牛爷爷正背着竹筐给果树施肥,听到喊声直起腰:“醒啦醒啦,灰灰和白白都在吃早餐呢。”
跳跳最喜欢牧场里的马了。白白是匹白马,性格温温柔柔的,每次跳跳靠近,她都会垂下头,用软乎乎的鼻子蹭他的耳朵。但另一匹灰马灰灰,跳跳还没敢亲近过,牛爷爷总说灰灰性子烈,要小心。
“我能去看看灰灰吗?”跳跳扒着栅栏摇晃,长耳朵随着动作一晃一晃,“我想摸摸他的鬃毛,就像摸白白那样。”
牛爷爷放下锄头走过来,粗糙的手掌摸了摸跳跳的头:“灰灰和白白不一样哦。你得先学会看她的脸色,不然会挨踢的。”
“踢人?”跳跳眨眨红眼睛,“马为什么要踢人呀?白白就不会。”
“每种动物都有自己的小脾气呀。”牛爷爷指着马厩,“你看,白白现在耳朵朝前,尾巴轻轻晃,这是开心的样子。灰灰呢?你仔细瞧瞧。”
跳跳顺着牛爷爷指的方向望去,灰灰正站在马厩角落吃草,尾巴时不时“啪嗒啪嗒”甩着,前蹄还在地上刨来刨去,把干草都刨飞了几根。“她好像在生气?”跳跳小声问。
“对喽。”牛爷爷点点头,“马的耳朵、尾巴、蹄子都是‘信号旗’。耳朵贴后背,尾巴甩得快,刨蹄子的时候,就是在说‘别靠近,我不舒服’。这时候去碰她,十有八九要挨踢。”
跳跳似懂非懂地点头,心里却有点不服气:“说不定她只是在玩呢?我轻轻摸摸,她肯定不会生气的。”等牛爷爷转身去给果树浇水,跳跳瞅准机会,像颗小炮弹似的窜进了牧场。
马厩的木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跳跳踮着脚尖溜进去,灰灰正低头啃食槽里的燕麦,背上的鬃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跳跳觉得灰灰的鬃毛比白白的更软,忍不住伸出爪子,想摸摸看。
就在他的爪子快要碰到鬃毛时,灰灰突然停下咀嚼,耳朵“唰”地竖了起来,接着猛地向后贴在脑袋上。尾巴也开始快速甩动,“啪嗒啪嗒”打在马厩的木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咦?你怎么了?”跳跳没在意这些,反而往前凑了凑。突然,灰灰的前蹄猛地抬起,在地上狠狠刨了两下,干草屑溅了跳跳一脸。跳跳吓了一跳,刚想往后退,灰灰的后腿已经抬了起来,带着风声朝他踢过来!
“小心!”牛爷爷的声音像风一样刮进来,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跳跳抱起来往后退。“砰”的一声,灰灰的后腿踢在了马厩的木门上,门板被踢得晃了晃,木屑簌簌往下掉。
跳跳趴在牛爷爷怀里,心脏“咚咚咚”跳得像打鼓,后背凉飕飕的——刚才要是慢一步,他肯定被踢飞了。
灰灰踢完后,烦躁地在马厩里转了两圈,鼻子里“呼哧呼哧”喷着气,耳朵依旧紧紧贴在背上。
牛爷爷抱着跳跳走出马厩,坐在草地上轻轻拍他的背:“吓坏了吧?跟你说过要小心灰灰,怎么不听呀?”
跳跳的长耳朵耷拉下来,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以为她和白白一样喜欢被摸……我没看到她生气了。”
“不是没看到,是没看懂呀。”牛爷爷指着马厩里的灰灰,“马不会说话,但她们会用动作告诉我们心情。你看,灰灰刚才耳朵贴后背,是在说‘我不舒服’;尾巴快速甩动,是在警告‘别靠近’;刨蹄子的时候,就是‘再过来我要生气了’。这些都是信号,就像我们说‘请走开’一样。”
跳跳顺着牛爷爷的手指看去,灰灰的情绪好像平复了些,耳朵慢慢向前挪了挪,尾巴也不甩了,只是还在小声“哼哼”。“那……那什么时候可以靠近她呀?”
牛爷爷笑了:“等她耳朵朝前,眼睛亮亮的,尾巴轻轻晃,或者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吃草,不刨蹄子,这时候就是她心情好,愿意被亲近啦。每种动物都有自己的脾气,就像森林里的刺猬,你碰他的刺,他会蜷起来;就像小河里的小鱼,你使劲拍水,他会躲起来。马也一样,得尊重她们的信号。”
正说着,白马白白从另一间马厩探出头,耳朵尖尖朝前竖着,尾巴像小旗子一样轻轻摇摆。“你看白白,”牛爷爷说,“她现在就很开心,你可以去跟她打个招呼。”
跳跳跑到白白身边,白白温顺地低下头,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脸颊,暖暖的,痒痒的。“白白,你真好。”跳跳摸着白白的鬃毛,心里却还在想灰灰,“牛爷爷,灰灰是不是不喜欢别人呀?”
“不是哦。”牛爷爷把一捆新鲜的苜蓿草放进灰灰的食槽,灰灰看到草,耳朵又往前凑了凑,“灰灰小时候被调皮的孩子追打过,所以害怕别人突然靠近。她踢人不是坏,是在保护自己呀。”
跳跳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害怕!”
接下来的几天,跳跳每天都来牧场,但不再靠近灰灰,只是远远地观察。他发现灰灰早上心情最好,吃着草的时候耳朵总是朝前;中午太阳大,她趴在地上休息,有人走过时,耳朵会稍微往后动一动,但不贴后背;要是有调皮的小山羊在马厩外打闹,她就会烦躁地刨蹄子,耳朵也贴紧了。
这天下午,跳跳带着妈妈做的胡萝卜饼干来牧场,刚走到栅栏边,就看到小刺猬球球抱着一颗野果子,一扭一扭地朝灰灰的马厩走去。球球刚从外地搬来,还不认识灰灰。
“球球,别过去!”跳跳急忙喊。可球球没听见,他想把野果子送给灰灰当礼物,已经走到马厩门口了。
跳跳赶紧冲过去,这时候灰灰已经抬起头,耳朵“唰”地贴在了背上,尾巴开始快速甩动,前蹄也抬了起来——和上次生气的样子一模一样!
“球球,快停下!灰灰在说‘别靠近’!”跳跳一把拉住球球的刺(当然是轻轻拉住软毛的地方),“你看她的耳朵,贴后背了;尾巴在甩,还刨蹄子,这都是生气的信号!”
球球愣了愣,看看灰灰,又看看跳跳:“真的吗?她不喜欢我的果子吗?”
“不是不喜欢,是害怕突然被打扰。”牛爷爷正好走过来,笑着说,“你可以把果子放在门口,退后两步,跟她说‘灰灰,给你吃果子’,她就明白了。”
球球把野果子放在马厩门口,往后退了三步,大声说:“灰灰,这是甜甜的果子,给你吃呀。”灰灰盯着果子看了看,耳朵慢慢往前挪了挪,尾巴也不甩了,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走过来,叼起果子吃了起来。
“哇!她吃了!”球球高兴地拍手。跳跳也松了口气,原来自己真的看懂了灰灰的信号!
从那以后,跳跳成了牧场的“小向导”,只要有新来的小动物,他就会教他们怎么看马的信号:“耳朵朝前是开心,耳朵后背要小心,甩尾刨蹄别靠近,安安静静最安心。”
一个月后的一天,跳跳又来观察灰灰,发现灰灰看到他时,耳朵不仅朝前,还轻轻晃了晃,尾巴也只是慢悠悠地摆着。牛爷爷笑着说:“跳跳,你看,灰灰认识你了,她知道你不会伤害她,现在可以试着靠近啦。”
跳跳慢慢走到马厩边,灰灰没有刨蹄子,也没有甩尾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洗干净的胡萝卜,轻轻放在手心伸过去。灰灰低下头,用湿乎乎的鼻子碰了碰他的手心,然后叼走了胡萝卜,咀嚼起来。
暖暖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跳跳摸着灰灰软软的鬃毛,心里甜甜的。他知道,每种动物都有自己的语言,只要用心观察,尊重他们的信号,就能成为好朋友。而那些看似“凶巴巴”的举动背后,可能藏着一颗需要被理解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