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上使大人是袭击事件的受害者，自然是全听上使大人的发落，只是不知道上使大人是移驾同我去大牢，还是待我把人带过来？”
“你去把人带过来吧。”
“好，请上使大人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拿人……”
铁河亲王乌维烈面朝着九公主躬着身，倒退着走了，一直到从九公主的视线当中离开前，都不曾直起腰杆，但他越是恭顺，九公主越是觉得这其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猫腻。
布赫跑了，而这另一个王蛇卫，会是真的吗？
会不会是顶锅的呢？
又或者，在把人带来的路上，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九公主拭目以待。
没过一刻钟，乌维烈便将一名手脚都戴着枷锁的男人带到进园林里，一脚踹在其腿弯上，迫使其跪在了九公主的面前，并说道：“上使大人，这人就是混进了王蛇卫里的天魔教贼人，哈维。”
哈维的样貌狼狈，头发披散，身上多处都可见绽开的皮肉，显然乌维烈提过的严刑逼问绝非是虚言，不过他身上倒是算得上干净，囚服也是崭新的，隐约能闻到清新的水汽。
显然在被带过来之前，哈维还冲过一个澡换上新衣，至于为何如此，大概是照顾九公主的眼睛和鼻子吧。
该说不说。
铁河亲王乌维烈对大焱使团正使九公主的讨好可谓是无微不至了。
“天魔教……你们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贼人，还真是如虫豸一样无孔不入，一日没有灭掉你们，天下便一日不得安宁，本宫没去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倒是来找本宫的晦气了。”
九公主冷冷地看着哈维，冷声说道：“把头抬起来，告诉我，布赫跑到哪里去了？”
“你们天魔教这次又在打什么算盘，袭击大焱使团，应该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吧，你们的目的大概是挑拨大焱和大漠间的关系，甚至在黄沙之上引发一场战争，致使生灵涂炭，好给你们天魔教的贼人们，一个趁火打劫的机会？”
哈维垂着头，嗤笑了一声，根本没想抬头，但他这声嗤笑都没完，旁边一只大手掐着他的下巴，硬生生把他的脑袋抬了起来。
是乌维烈。
“上使大人让你抬头就抬头，让你说话就说话，是耳朵聋了还是脖子断了？还是……你想要我堵上你的耳朵，扭断你的脖子？”
“你、你们……呵呵呵——”
乌维烈的手劲很大，尤其是手指上的戒指，硌得哈维的面皮一阵疼痛，但他被迫抬起头，也只是挤出一个笑容，眼神里面没有半点惧意，反而燃烧着侵略性极强的火光。
就冲这眼神，九公主也笃定此人应该是天魔教的贼人了，而不是铁河亲王随便抓了个倒霉蛋来顶罪了。
不仅因为这疯狂的眼神和那群把天魔奉为正神的疯子有多么相似，更因为这哈维若真是被铁河亲王给冤枉了，此时此刻来到了九公主的面前，难道不该叫苦喊冤吗？
九公主从哈维的脸上，看不见半点冤情。
乌维烈继续用力，把哈维的脸都抓变型了，也就从他此时表现出的狠辣，九公主才依稀看出了房副使口中，那位铁河亲王的几分影子。
铁河亲王说道：“你们天魔教都做了什么好事，老老实实在上使大人面前交代清楚，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否则……你既是王蛇卫，分皮砂刑应该听说过吧？若不想试一试剥开头皮灌入铁砂，然后皮肉在铁砂的重量下层层分开的滋味，现在就把嘴巴张开，回答上使大人！”
抱着酥酥的张天天似乎被这恐怖的分皮砂刑给吓到了，她缩了缩脖子，往徐年的身上靠了靠，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对大焱上使谄媚阿谀的乌维烈也没忽略张天天的反应，他跟变脸一样收敛了刚刚冲着哈维流露出来的戾色，冲着张天天露出了一个谦卑讨好的笑容，还用手轻轻在自己脸上打了两下，作为吓到小姑娘的赔罪。
乌维烈不知道张天天是谁，但能够和九公主一块儿共进午膳的小姑娘，这即便只是个丫鬟，那也不能当成是普通的下人看待了。
况且，乌维烈认出了张天天旁边的青年。
这一身白衣，大概就是那位以字化剑的白衣大儒？
之前在王宫外的使团队伍里没看到，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了。
确实是面相年轻。
就算真实年纪比这面相要大，估摸着最多也就三四十岁？
未来可期。
还有九公主身后那位，刚吃完烤羊羔，现在又在喝着一碗羊酸奶的灵秀少女，应当就是潜龙榜第一，此世最强天骄陈沐婉了吧？
她还是大焱那位陈大将军的孙女。
如此天骄俊彦，却没一个在大漠，尽在大焱。
这苍天，可真是偏爱大焱啊。
乌维烈的心声都只在心里，没有露出半点在面上，单从面上来看，他不过是使尽浑身解数来奉承上使的大漠亲王而已。
“交代……哈哈哈！是我要给你们交代，还是你们该给这天下人一个交代？亲王大人，我问你，你有没有见过饿死的大漠同胞？”
乌维烈先是看向九公主，九公主点头应许了，乌维烈才开口说道：“我见过的饿死者，应当远比你多。”
“比我多？哈哈，当然比我多，因为我没见过……”
“我出生在一个小部族，一共也就百来人，快要饿死的时候，老人先走进黄沙，然后是有伤病在身的人，再往后是女人……所以我没见过他们饿死的样子。”
“就连我母亲，我也只记得她饿得走路都走不稳了，却还晃晃悠悠离开部族，走进了风沙里，可我没看到她倒下的样子，在她倒下前就已经消失在风沙里了……”
这是一个悲剧。
九公主都微微皱了皱眉头。
铁河亲王却不为所动，他看向哈维的面容冷峻如铁，只是问道：“你想说你的仇恨？你恨天蛇王庭没照顾好百姓，这我认，我给你道歉都行，但是……上使大人为我们大漠送来粮食，你却袭击使团甚至要放火烧粮，你这样做对的起那些放弃了自身性命，把粮食让给你的族人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