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窗帘没拉严,黄昏的橘光斜斜切进来,在地板投下长条形的光斑,恰好罩住三个贴墙蹲成一排的人影。
来生爱膝盖抵着冰凉的地板,校服裙摆皱成麻花,耳朵恨不得嵌进墙缝里——
刚才往前扑得太急,额头差点磕出红印,鼻尖还沾了点墙灰,像只偷腥的小猫。
“嘘!轻点!”她用气音嗔怪,肘尖怼了怼旁边的来生瞳,指尖还无意识绞着裙摆。
来生瞳正举着相机,镜头悬在离墙半指的地方,既想凑近收音又怕震动传出去。
睫毛紧张得轻颤,手指无意识抠着墙皮,指甲缝里蹭满了白灰。
“小爱、小瞳,也给我腾点位置,让我听听~”最右边的俊夫姿势最别扭,西装裤往上卷了两圈,露出半截小腿,皮鞋脱在一旁。
光脚踩着地板,脚趾头不自觉蜷起来。
他还想维持警察的体面,用掌心拢在耳边聚音,可刚往前倾身,后腰的警徽就“叮”地蹭到墙。
三人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停了半秒。
“你小声点!”来生爱立刻回头瞪他,嘴型夸张地比出“笨蛋”二字,眼底满是嫌弃。
俊夫尴尬地摸了摸警徽,干脆把外套脱下来垫在膝盖下,换了个更矮的姿势,耳朵贴得更紧了。
可墙外的花洒水声偏要作对,“哒哒”敲在瓷砖上,时而轻得像春雨落瓦,时而又“哗哗”涌成一片,把男女的说话声裹得严严实实。
来生瞳屏住呼吸,连眨眼都不敢,好不容易等水声稍歇,刚捕捉到一丝模糊的男声:“轻一点,那个地方....对对对好舒服。”
就被“哗啦”一声换水的响动冲得干干净净。
“可恶!”来生爱攥紧拳头,小声抱怨,“早知道刚才就该把热水器关掉!”
她刚要起身,就被来生瞳一把拉住——后者眼神亮了亮,指了指相机,又指了指墙,示意用收音功能试试。
“还有这招?”俊夫立刻会意,伸手想帮她调角度,结果手肘不小心撞到来生爱的后脑勺。
“唔!”来生爱闷哼一声,刚要发作,墙外的花洒声突然停了。
三人瞬间像被按下暂停键,空气里只剩彼此急促的心跳声,耳朵死死贴在墙上。
可等了两秒,只听见“咔哒”一声开门响,接着是来生泪带着笑意的声音,模糊得像隔了层雾:
“哈哈你好讨厌呐……水温刚好,要不要再……”话音未落,“哗啦”一声,花洒又开了。
这回是来生泪的声音!
来生爱泄气地往墙上一靠,鼻尖的灰蹭得更重了。来生瞳放下相机,睫毛耷拉下来,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镜头盖。
俊夫也叹了口气,刚要直起身,就看见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来生泪的声音带着笑意传进来:“你们三个,蹲在墙根多久了?”
“大姐!”
三人吓得同时弹起来,来生爱的校服裙摆扫到地上的皮鞋,发出“咚”的轻响;
俊夫的外套滑到地板,露出里面皱巴巴的衬衫;
来生瞳的相机差点脱手,幸好及时攥紧背带。橘色的光里,三个偷听者面面相觑,耳尖全烧得发烫。
没等三人从尴尬里缓过神,来生泪已经转身往客厅走,酒红色卷发在身后扫出一道柔弧。
客厅的落地灯暖黄,把她裹在光晕里。“大姐你出来了!”
来生爱撅着嘴杵在沙发边,白色棉袜踮着脚尖,偷偷往卫生间的方向瞟,指尖绞着沙发巾的边角,拧出几道褶皱。
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大姐可是犬鸣署最亮眼的人,酒红色卷发衬得皮肤像瓷釉,笑起来眼尾那点弧度能勾走人的魂。
可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能悄没声息地让她卸下防备?
刚才在卫生间里那副软乎乎的样子,活像小媳妇伺候人……真奇怪,越想越替姐姐担心,眉头都皱了起来。
旁边的来生瞳比她安分,却也攥紧了胸前的相机背带,指节泛白。
偷窥的事让向来知性的她脸颊发烫,从耳根红到下颌,像敷了层薄胭脂。
但她眼神没躲闪,直直望着来生泪,声音带着点颤却很坚定:“大姐,你不准备说说……这个陌生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刚出口,她就慌得眨了眨眼——
刚才撞破大姐和男人说话时,她甚至能听见花洒停后的细碎水声,现在回想起来,耳朵又烧得厉害。
可担心压过羞怯,大姐从来没带过异性回家,这人来历不明,总得问清楚。
“陌生男子?”来生泪“噗嗤”一声笑出来,银铃般的声音在客厅里荡开。
她斜倚在玄关柜边,酒红色卷发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颈侧,刚洗过的皮肤泛着水光,浴袍领口松松垮着,露出半截光洁的锁骨。
听见妹妹的话,她故意皱起琼鼻,鼻尖微微耸起,眼尾却弯成月牙:“人小鬼大!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来审姐姐了?”
说着转身要去卧室拿浴袍,步子刚迈开又顿住。
指尖在衣柜门把手上顿了顿,打开柜门扫过挂着的浴袍——黑色真丝的太宽,米色棉麻的太长,竟没一件适合卫生间里那人的尺寸。
她咬了咬下唇,转身对着卫生间扬声喊,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小凡,家里没有适合你穿的浴袍,先借小爱的试一下吧?她跟你身高差不多。”
“哦。”卫生间里传来少年懒散的回应,尾音轻轻往上挑,像疲惫着到家的中年人一般。
客厅里的三人都僵了秒。来生爱“呀”了一声,脸瞬间红透:“我的浴袍?粉色兔子那件?不行不行!”
她刚要冲过去拦,就被俊夫伸手拉住。来生瞳的脸也红得厉害,却按住妹妹的胳膊,小声说:“别闹……大姐都开口了。”
话虽这么说,指尖却更用力地攥着相机带,心里乱成一团——原来他叫小凡?听起来年纪不大,到底是谁?
“小凡?”俊夫眼睛猛地亮了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警徽边缘,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名字……该不会是警署新来的那位副课长吧?
来生泪看着两个妹妹的反应,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小爱的头顶:“害羞什么?只是借件浴袍而已。”
说着从衣柜里翻出那件粉色兔子浴袍,递到卫生间门口。
门内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过,指尖有意擦过她的掌心滑嫩的皮肤。
来生泪的耳尖悄悄红了。
“小泪姐这是明着让他占便宜啊……”俊夫嘴角抽了抽,心里嘀咕,却没敢说出口。
“可恶啊!什么男人竟然穿人家的浴袍,那可是我最喜欢的兔子的款式的。”
客厅里,来生爱还在撅着嘴抱怨,脚尖一下下踢着沙发腿;
来生瞳则盯着卫生间的门发怔,相机镜头无意识对准那个方向——她忽然好奇,能让大姐露出这种柔态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
毕竟刚才蹲在墙根,连个影子都没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