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青矢抱着道清的身体呆坐在原地,曾经的那些回忆,此刻如针一般刺痛着他的心。
“不……我没想让你死的,你为何要这样!”
“你知道我为何要给自己取名为青矢吗?因为从认识那天起,我就注定要失去你……可……”
说着说着,青矢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主子,药效起作用了,外面的百姓应该已经平息了,属下去叫人进来清场?”封牧问道。
“嗯,让人把道清师父带回去。”池北丞淡淡的应了一声,提着落魂走了。
明昭和默守着晕倒的青矢,等封牧带人来收拾完现场才一起下了山。
……
人潮褪去,整个临州城恢复了平静。
瘟疫当前,城外又刚刚经历了一番混乱,城里的百姓也没有心思做生意逛集市,以往繁华热闹的州城越来越宁静。
偶尔有几个零散的商贩和百姓,也都在议论诅咒和天下大难的话题
洛忆笙坐在长灵医馆的里间,白皙细腻的手指相互摩挲着,原本粉嫩的指尖泛白,心中越发的不安。
方才她出去找了一圈,没有见到道清的身影,怕手下们有消息又找不到她,只能回到医馆着急的等着。
噔噔噔!
房门刚被敲响,洛忆笙就迫不及待的起身打开门,见是周掌柜,连忙问道,“可有消息?”
“有了!守城的士兵说,早晨主子他们出城时,队伍最后面跟着一个妇人,他们见过道清师父,知道她是帮摄政王做事的大夫,以为是要随队伍同行的,便没有阻拦。”周掌柜如实禀报道。
“师父果然出城了……”洛忆笙的心口抽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又连忙问道,“外面如何?池北丞他们可曾回来?”
“外面发疯的百姓已经停歇,应该是主子他们成功了,按时辰,过一会儿应该就回来——”
“王妃!”
周掌柜的话还没说完,明昭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明昭?怎么只有你回来?池北丞呢?他有没有受伤?对了,你们见到我师父了吗?她跟着你们出城去了。”洛忆笙三两步走到明昭面前,心中又急又慌。
“王爷没事,此时正在州府衙门等着您,至于道清师父,她确实悄悄跟我我们上山了,然后……然后……您,您还是亲自去看吧……”明昭说不出口,只能低着头掩盖自己的情绪。
闻言,洛忆笙两腿一软向后退了两步,还是明昭眼疾手快的扶着她才站稳,“走!”
两人从后院上了马车,明昭驾着马车一路朝州府衙门奔驰。
长灵医馆虽然离刺史府很近,但离州府衙门很远,马车最快也要一刻钟。
“人……抓到了吗?”马车里的洛忆笙突然问道。
“抓到了,已经让夜一他们押送去落魂城了。”
洛忆笙赞同的点头,这样的人确实关押在落魂城比较放心。
“你们可有受伤?”她又问。
明昭顿了一下,才道,“属下和王爷都没受伤,只是封牧替属下挡了一箭,受了点轻伤,默……挨了青矢一掌,已经让大夫看过了,内伤,休养半个月就能好。”
“我师父是不是——”
“王妃,到了。”明昭跳下马车,替洛忆笙掀开车帘,却不敢和她对视。
洛忆笙看了他一眼,攥了攥衣袖,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脚下了马车。
去正厅的路上,洛忆笙的步伐变得异常沉重,脚上像是背负着千斤重的石头,每走一步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她不想胡乱猜测,可明昭的表现太不对劲了,而且若是没有出事,池北丞一定会第一时间去长灵医馆见她,而不是让明昭带她来衙门。
但她还是在心里安慰自己,师父一定不会有事的,她一定还好好地在正厅里等着她。
可事与愿违,正厅正中间的地板上放着一块木板,木板上盖着白布,可白布下露出来的绣花鞋……是她前几日亲自给道清挑选的。
正厅里的所有人都面色凝重的看着她,尤其是池北丞,深邃的黑眸里满是心疼和愧疚。
“师父!”洛忆笙双腿一曲瘫跪在门口,眼泪如河水决堤一般往外流,清明的大眼睛里蓄绝望和痛苦。
池北丞见状连忙上前把人扶起来,“笙笙……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道清师父……”
“师父!”洛忆笙踉跄着爬起来走到道清身边跪下,抬手颤颤巍巍的掀开白布,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
道清面容安详,即便脸上毫无血色,也掩盖不住生前
她颤抖着伸手抚摸向道清冰凉的脸,道清面容安详,即便脸上毫无血色,也掩盖不住她生前的风华,洛忆笙颤抖的手顺着脸颊滑向脖颈,原本白皙细腻的脖颈上赫然并排着四个血窟窿。
洛忆笙的手猛的一僵,抖得更加厉害,她想摸一摸伤口,又像是怕弄疼了躺着的人,终是缩回了手,哽咽着问道,“凶手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怎么可以……”
所有人相视一眼,然后无言的看向池北丞。
池北丞抬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然后单膝跪地,心疼的把人揽进怀里,轻声解释道,“是我的疏忽,才让青矢有机可趁……”
门外,封牧朝盛林和晏武鸣拱手道,“盛大人,晏将军,你们先去忙吧,晚膳后再过来商议。”
“好。”
两人走后,封牧又推了推明昭,“别愣着了,这里有我,你去看看默吧,他伤的可不轻。”
明昭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封牧没受伤那边的肩膀,“多谢了,兄弟。”
明昭走后,封牧席地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看了一眼手臂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心中有些奇怪,明明伤口已经不疼了,可就是觉得身上软绵绵的,没什么精气神。
「难道是动手时间长了,累了?」他想着想着又摇摇头,以他的体力,今天的消耗不算大吧?
半个时辰后。
房门被打开,池北丞牵着洛忆笙的手走出来。
洛忆笙双眼猩红,脸上的泪痕未干,不知道两人在屋里聊了什么,此刻她的脸上除了悲痛之外,还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回头看了看地上静静沉睡的人,良久,才轻声道,“我想把师父的骨灰带回南阳去安葬,那里才是她的家。”
“好。”池北丞柔声应着,挥手让封牧去办。
他三年前带洛忆笙治病时去过道清居住的地方,是一处漂亮又清净的院子,是一个安息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