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诸位,最好收起这个想法!”
“不是朕不想,而是不能!”
“但凡有这样的心思,那点支撑我们血战至今的血性,便会像被戳破的脓包般溃烂!”
“连骨头缝里的勇气都会被怯懦啃噬干净,我们连反抗的勇气都不再拥有!”
“试问那样的大唐,一个连直面强敌的骨气都丢了、只会龟缩求生的势力。”
“又有什么资格,去挑战宇宙的霸主?”
听到段攸的回答,在场的众人嘴巴微微张开,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连呼吸都忘了节奏。
双眼露出震惊,瞳孔里映着难以置信的光,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位领袖眼底燃烧的烈焰。
帐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段攸掷地有声的话语在梁柱间激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在他们认知里,这位陛下向来做事谨慎,仿佛每一步都在棋盘上推演过十遍百遍,最喜欢留后手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从未想过,陛下竟然要效仿项羽。
那位在乌江畔,横剑自刎的悲剧英雄。
项羽厉害吗?
手提霸王枪横扫千军,一声怒吼便能让敌军胆寒,能够推翻暴秦的铁腕统治,他怎么可能不厉害?
可他太过刚硬,像块烧红的精铁不肯稍作弯折,不肯委曲求全。
如果当年他能收起几分骄傲,在鸿门宴上听进范增的劝诫,或是渡江时暂避锋芒。
那位市井出身的痞子皇帝,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只可惜,时也命也!
历史的车轮总在不经意间碾过英雄的脊梁,英雄,往往都是悲剧的注脚!
而今,陛下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直接否决了将蓝星当做后路的打算!
这让众人眉头拧成了疙瘩,心头像是压着团迷雾,略微有些不解!
更重要的是,陛下的性格向来兼具雷霆手段与绕指柔肠,可不是那么刚烈决绝的人!
难道,那个看似安稳的异人星球,并不是大家想的那么简单?
背后藏着什么看不见的陷阱?
倘若我们率领大军撤回蓝星,带着一身征战的疲惫与伤痕,很有可能被他们吞并势力?
不可能吧!
以前,觉得光明会组织如盘根错节的毒藤,渗透在各个角落,强大到令人绝望。
想要击败他们,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现在再看看那个势力,在如今的大唐铁骑面前,想要弄死他们,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既然光明会都能如此轻松对付,想要征服蓝星,那片科技尚未完全觉醒的故土,还会有什么困难?
司马懿对于段攸否决自己的策略,心头也打了个突,像被投入石子的静水,他也没想通其中关节!
可他并没有辩驳,更没试图强劝段攸采纳意见,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反而对着段攸深深拱了拱手,宽大的袍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沉稳的弧线。
随即转身返回自己的席位,步履从容得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寻常的奏对。
对于他来说,向段攸献出策略,是身为谋臣的本分,如同农夫春耕秋收般天经地义!
至于君主愿不愿意采纳,他不会学那些死谏的忠臣,把脖子架在刀刃上强求认同。
他司马懿,从来不是那样的诤臣。
陛下采纳,他固然会眼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为自己的谋划能派上用场而开心;
不采纳,他也不会觉得扫了自己的面子。
毕竟朝堂之上,从来是君心难测,而他只需守好谋士的分寸。
周围的诸位谋士个个紧紧锁住眉头,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目光在彼此脸上流转。
正依照段攸平日的行事风格,反复推演他为何不愿采纳这个看似稳妥的上策。
对于段攸方才那番决绝的话,他们心底其实并不全信。
毕竟这位陛下向来懂得屈伸之道,哪怕真如传言般性情大变,也绝不会变得如此彻底!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如果撤回蓝星,其实意义不大,甚至可能比坚守此地更凶险!
就像项羽败退江东,到头来只能徒增江东子弟的杀戮,却根本无法扭转大厦将倾的大势。
当众人想到这里,眉宇间的困惑渐渐被了然取代,随即不约而同地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暗自思忖,哪怕是陛下这样坚韧如钢的性格,在设想那般惨烈的惨败时。
恐怕也无法坦然接受,更做不到卷土重来、重振旗鼓。
不过仔细想想,与其将精力耗费在完善那些虚无缥缈的退路,像守着救命稻草般患得患失。
还不如集中精神多多谋划,如何才能赢得一次次胜利,让脚下的阵地真正成为坚不可摧的堡垒!
当这些念头在脑中豁然开朗,庞统眼中精光一闪。
他快速起身,锦袍在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大步走到帐内中央的空地,这才朗声笑着说道。
“与其杞人忧天,整日抱着退路的幻想惶惶不可终日,不如好生谋划眼下!”
“如何能让我们像雨后春笋般拔节生长,快速提升实力?”
“如何能做到像潜行的猎手般藏好锋芒,不引来更多的虫族关注?”
“我们该展露多少实力,是露三分留七分,还是借势震慑,怎么去维持与虫族的微妙平衡?”
“对于这些实实在在的问题,我认为,才是最需要考虑的!”
“至于后路,在我看来,大可不必!”
庞统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锐气。
“如果我们连这一颗星球的虫族都无法挡住,连家门口的敌人都摆不平,即便撤回蓝星,又能怎么样?”
“不过是换个地方苟延残喘罢了,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类的火种在宇宙长河中熄灭,连一丝涟漪都留不下!”
庞统这番话,恰似一把精准的钥匙,稳稳地捅开了段攸心中那扇紧锁的门。
每一个字都像落在心湖的石子,漾开圈圈共鸣的涟漪。
可他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眉峰未动分毫。
仿佛方才那番深入骨髓的剖析与自己毫无干系,只有紧抿的唇角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