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雾境内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动一波波持续,封印处被什么强大的力量反复拉扯。
终于,封印被拉扯出一个口子,紧接着瞬间被扯碎。
天际深处传来渊回的一声闷哼后就见黯淡无光的天帝令飞出雾境回到虚空。
雾境尘土翻扬震荡不定的时候,便见时灵域左手拉着披头散发满身鲜血的赵芙双,右手扯着南杲老头儿飞出雾境!
转而雾境内的诸强者们纷纷跟着飞出。
时灵域掌心法力一遍又一遍的游走在赵芙双身上,为她修补破损的身体,心头却是一阵又一阵的复杂。
他知道他此番出来是要救赵芙双,他以为是她遇强敌,却不曾竟是她自掘坟墓!
那边南杲老头儿也是进气少出气多,他咬碎一嘴牙:“这缺德带冒烟儿的死丫头,老夫和她这仇算是结下了。”
时灵域摇头:“只怕你更惜才吧?”
南杲一时有些无话,最后只化为一句:“她除了有八百个心眼儿和满脑子的水以外,我没看到别的!”
以身涉险,利用天道攻击来对付天帝令?!
她让时灵域从山主洞府摘了幽篁界出来置于天帝令下方,之后便是以身为饵。
谁人也不知道幽篁界对她的攻击会那般强大,她只是靠近,便是天道抹杀,他及时将她拉走后天道攻击便准确的落在了天帝令上。
第一击天帝令被幽篁界的天道攻击击中,震颤一瞬,赵芙双便凑近,持续引得幽篁界发出攻击,直到天帝令黯淡无光,封印被撕裂!
然而,这个过程只有他知道,每一次故意引来幽篁界攻击的时候赵芙双都会承受一部分的攻击。
幽篁界的攻击可破天帝令的封印,纵是一小部分也足够要她的命,倘若不是她强大的治愈力和他为他挡下的大部分攻击,她只怕早已陨灭!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是封印完成后才能动手了,幽篁界的攻击范围不够,但凡天帝令移动,此方法便行不通。
……
通天道内。
众人焦急的看着闭眼盘腿稳坐的易篁。
他们四人苦行了这百年之久,穹顶分明即将被打通,可突然就变得稳如磐石,再难推动分毫。
此刻上上不去,下也再无回头路,他们如何能不急?
玉昆望着头顶漆黑一片的天路,沉吟一下道:“竹子这些年的修行说一日千里都不为过,前些年修为更是连翻十倍,如今的他战神皇都不是问题,这穹顶无法突破的原因只怕在上界,而非在他。”
容音道:“你是说上面有人阻拦?”
玉昆耸肩:“很显然。”
容音蹙眉:“上面的情况我们不了解,若是上界有人阻拦我们只怕再有百年也无法飞升。”
这时平静调息的易篁自打坐中苏醒。
郭子执忙问:“师父,上面发生了何事?!”
易篁缓缓睁开眼睛,双眸失神的望向头顶的漆黑穹顶。
玉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半天,易篁才说了句:
片刻,他说:“上界确实有人封住了飞升的路。”
郭容音自责道:“倘若不是为了救子执,又带着我们飞升,你们此刻只怕早已到了仙界。”
玉昆:“你怎知早飞升我们便不会受阻?一切皆是天定,不必追悔自责,眼下我没有办法推动飞升路,竹子你可有办法?”
那边易篁沉默许久,神色中染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烦乱,半日他才又道:“百年内定带你们离开。”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安抚他们,又像是在安抚他自己。
玉昆探究的打量易篁,突然开口调侃:“是百年内带我们出去,还是百年内你必须要飞去上界?”
易篁不理会,玉昆又双手抱胸调侃:“确实,以我那大侄女的样貌,这些年招个几百朵桃花是不成问题,更何况以她飞升前与你决裂的姿态来看,你再晚飞升些年,她和别人的孩子八成都能飞升了,到时候你没准儿能当个现成的爹。”
易篁难得与他较真儿:“……你皮痒了?”
玉昆笑得更欢了,“有目共睹,这么多年你可是拼了命的飞升,只不知你是为了谁?”
为了谁?
亲眼见赵芙双飞升后,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慌乱。
那时因为阻拦她飞升引来天罚,对赵芙双离开的慌乱化为戾气,与天罚的那一战他疯了一般输出,身体内的某种无名的力量支撑着他,用出的是他从未习得过的术法和招式。
那一战打了三天三夜,直到下界的天道秩序紊乱,天灾人祸不断降落他才清醒。
身体的过度消耗让他沉睡三月。
醒来后纷乱的修为合着一些模糊的记忆不断涌入他的身体。
两年前他的修为更是莫名翻升十倍不止,更多杂乱无章的记忆在他的识海纷乱沉浮,他却总是抓不住,只是想飞升的心情更迫切。
此番飞升受阻,想到还要等待漫长岁月,他确实神思难宁,焦躁莫名。
不过,这有何不可承认的,他坦然道:“她年岁小,性子不定。”
“你是不是忘记她有蜉蝣山这事儿了?再不济她还能躲进蜉蝣山不出来,没人能奈何她。”
“怕便怕她有恃无恐,无人约束,兵行险招。”遇事她若肯乖乖躲进蜉蝣山他还也至于过于担心。
“论聪明少有人是她对手。”玉昆话锋一转,“我还是更想知道你究竟怎么得罪人的,你盘算好了她飞升后的所有路,结果她把你赶出山不说,连飞升都不说一声,这得多大的仇和怨啊?”
易篁揉一下眉梢:“是我的原因,不怪她。”
容音冷声道:“师兄从未有错,赵芙双这人向来嚣张跋扈,从不将别人放在眼里,那蜉蝣山倘若不是您放手,她又如何可炼化?谁知她得蜉蝣山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您和云鼎派置之死地,心思何其歹毒!”
“当年倘若不是因为那一句承诺,您何至于被她纠缠多年?您待她已是仁至义尽,她却从不知满足。”
易篁静静的听着容音对赵芙双的抱怨,眸光里闪过深思。
他问玉昆:“下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