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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雾氤氲,竹叶似雨。

竹影婆娑,风吹过处沙沙作响,如同某种古老而又神秘的叹息之声,莫名的压抑感突然间笼罩住这幽深林间。

午后的光被层层叠叠的翠色筛过,在林地投下细碎晃动的光斑,光影的形状在明暗交替之间,闪烁不定。

这一刻的空气仿若都凝固住。

在光影交错那最为迷离之处,虚空仿若变成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在幽然间荡漾起道道的波纹与涟漪。

紧接着...

那一道青色身影毫无征兆的出现。

男人仿佛就是这竹林的一部分,俊逸脸颊在斑驳光影之下显得异常平静,脚步轻缓的踩在竹林簇拥的小道之上。

他的身体挺拔若竹,着一袭简约的青衫宽袍大袖,气度纤尘不染,还带着还几分儒雅的书生气息。

男人的气质隐约间跟竹楼内的石青璇有些相似,但他显得更加成熟,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倒映着光与暗的色晕。

邪王石之轩!

令正道乃至魔道都畏惧的男人,在过去几十年岁月里,是无数江湖人在谈论天下高手时都绕不开的人物。

他似正似邪、亦正亦邪。

因爱妻之死精神分裂,导致产生双重人格,时而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时而为志怀满襟的文人儒士。

人们唯一不能否认的便是邪王那身骇人武艺,将补天阁跟花间派两种迥异心法融合,创出天一心法。

而后,又拜入净念禅宗,在圣僧门下聆听感悟佛法,以天一心法为基础,创造出惊艳绝伦的不死印法。

这样的人物,偏偏又精神分裂,属于是漫漫江湖当中的禁忌,没有人敢随意招惹到邪王这样的存在。

竹楼内。

陆泽的神态依旧温和,仿佛不知晓邪王石之轩此刻已经出现一样,他竟还在跟面前的石青璇温声交流。

石青璇抬眼,深深看着陆泽,哪怕是她都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暗叹这家伙的胆子是真的大。

“你很自负。”

“但同时也很幸运。”

自负是陆泽真敢将她那精神分裂的父亲给引出来,而幸运则是因为如今的石之轩似乎正巧是精神澄明的那一面。

陆泽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

屋外。

宋玉致跟跋锋寒如临大敌,跋锋寒如此近距离接触着面前的生死仇敌,只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立起。

哪怕这一刻石之轩的身上并未带着寻常高手的凌厉跟煞气,反而是带着股近乎儒雅的倦怠跟平静。

但对方的目光却让人不由心悸,深邃得如同亘古寒潭,吸纳周遭所有的光线,却反射不出任何的情绪。

在平静目光之下,是绝对的冰冷,这种源自于更高层面的漠然,仿佛连人的灵魂都被那无底幽暗给吸摄、冻结。

石之轩脚步轻缓,但身影却在片刻之间便出现在竹楼之外,这种鬼魅到极致的身法,让跋锋寒目露精光。

“幻魔身法,变幻无常。”

石青璇轻功如此精湛,乃至跋锋寒跟傅君瑜这等高手都难以追赶,便是因为石青璇轻功源自于其父的幻魔身法。

石之轩目光并未望向宋玉致以及跋锋寒,而是抬眼看向刚刚出现在竹楼之外的那道持着刀身影。

邪王看向陆泽。

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那柄刀上。

“水仙刀。”

“宋缺是你什么人?”

陆泽微笑开口:“岳父。”

石之轩那张古朴平静的脸颊之上第一次露出神态上变化,似笑非笑,因为陆泽刚刚这声岳父并不像是在回答。

更像是在对着他喊的。

石之轩在这些年并没有遇到过很有意思的年轻人,面前这个继承宋缺水仙刀的家伙,他勉强能算一个。

“只是不知晓,实力怎么样。”

邪王如梦呓一般在喃喃自语,只见他随意挥动衣袖,仿若是文弱书生在画卷之上随意挥洒笔墨,挥斥方遒。

这片被男人信手拈来的竹叶,在他指尖轻捻之下,瞬息绷直锐化,其边缘竟都流转着金属般的冷冽寒光。

石之轩衣袖轻拂,姿态飘逸如仙,透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优雅跟残酷,竹叶径直便朝着陆泽飞射而去。

这是缘起于补天阁的杀人技,被邪王石之轩以奇功运转,使得这一脆弱的竹叶瞬间演化成为夺命利刃。

这竹叶射来的角度极其刁钻,而且那股气机跟杀意彻底锁定住陆泽,出招必须是要见血。

跋锋寒低语道:“补天阁的杀人技信手拈来,世人皆言影子刺客杨虚彦杀人无形,可补天阁最优秀的刺客...”

“永远都只有石之轩。”

“没有第二个。”

如今的邪王不再是单纯的刺客,但刺杀之道早便深入到石之轩骨髓里,补天阁各大秘诀在其手上已臻入化境。

而陆泽面对这一杀招,却是选择不闪不避,他竟同样捻起一片翠绿竹叶,指作轻弹,随意射出。

竹叶在空中演化成一条翠绿小蛇,当即便跟石之轩催动的嗜血小刃纠缠在一起,两片竹叶在交织的瞬间便湮灭。

难以用肉眼看见的青翠绿点,如烟花一般绽放开来,随着风的一阵吹拂而飘散,两股不同气机却继续对峙纠缠。

陆泽的青蛇跟邪王的黑蛇,仿若截然不同的两种气机流派,陆泽代表招式运转极致,而石之轩则代表杀气巅峰。

双方此起彼伏,一时竟难分胜负。

这一画面使得跋锋寒面色凝重,直到现在才意识到陆泽的强大,并不仅仅是刀道跟刀法,更在于对招式的领悟。

这青蛇便是招式变化的极致体现。

哪怕是才情绝伦天下的石之轩,此刻都不由对着陆泽微微颔首,男人眼神里泛着赞许跟认可。

显然对陆泽的招式感悟极其认可。

“不错。”

石青璇虽不愿见到父亲,但她还是出现在竹楼之外,默默观看着这场被陆泽故意掀起的对决。

而竹楼外的这场对决,她便难以用箫声去化解,在今日那寿宴之上,石青璇便察觉到陆泽那股极强悍的精神力。

当这场对决宣告开始时,便只能由两个当事人去决定究竟如何结束收场。

青蛇跟黑蛇几乎同时湮灭,双方这一手试探以平局收场,石之轩却是心平气和的温声道:“这一招是我输了。”

因为他是率先出招的那个。

邪王正视着陆泽:“所以你拥有能让我认真对待的资格,速战速决吧,否则我不能保证...你是否能活下来。”

石之轩的眼里闪烁着嗜血杀戮,不死印法的负面作用再度影响着他,要将邪王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陆泽颔首。

紧接着便是水仙刀出鞘。

陆泽体内气机如渊海般涌动,龙游式这一刻被他催动到极致,这股强悍刀意裹挟着霸道的刀势,袭杀而去!

跋锋寒在旁边看得是如痴如醉,陆泽不久前跟他动手,明显是有藏拙,这才是真正的龙游入海之势。

磅礴!

大气!

震天动地!

这一刻的石之轩就宛如在深海中央的一叶扁舟,面对着周遭狂风骤雨,他甚至还开口在点评陆泽的刀法。

“我之前看错了。”

“你的刀跟宋缺的刀不一样。”

面对席卷而来的狂暴刀势,石之轩渊渟岳峙,男人的脚下生根,似乎跟这片大地连为一体,岿然不动。

这份从容,源自于他对局势的绝对掌握,邪王一边开口点评,一边在精准捕捉着陆泽刀势运转的轨迹跟节点。

他开口赞叹道:“刀式跟刀式之间连绵不断,这一招很适合你,能将深厚如渊的内力优势完全展现出来。”

“一刀连着一刀。”

“一刀胜过一刀。”

话语刚落,石之轩指尖轻点而出,哪怕是他都寻找不到陆泽刀势当中的破绽跟节点,既如此,那便不找破绽。

紧接着,一股迥异又冲突的气机忽然在邪王身上浮现,他轻描淡写之间便将沛然莫御的刀势刀罡给扭曲、转化。

这股奇异力量,明明浩瀚若海,却又显得细微入毫,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方式将龙游刀势给逆转过来。

如渊似海般的磅礴刀势,瞬间朝着陆泽袭杀而去,这一刻,双方的攻守之势异形,陆泽成为大海中的那叶扁舟。

不死印法!

这门被邪王融合佛魔两道的功夫,能够以真气测敌、知敌、惑敌,而其中最精髓的二字便在于‘借力’。

不死印法是利用生死二气的极速转换来借劲化劲,如今的石之轩更是钻研出注定要惊艳天下的转劲。

这一理念,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但在本质上却是有着明显的差别。

前者在于模仿。

后者在于转换。

石之轩自从在禅宗圣僧座下将佛门之法融合进他的道跟念里之后,其武道境界再上一层楼。

若不是因为不死印法的副作用,再加上妻子碧秀心的死,使得邪王精神分裂,他注定要在这天下掀起滔天巨浪。

陆泽面对着他挥出的汹涌刀势,却没有任何抵挡的迹象,微笑道:“本自同根生,我的刀又如何能反噬到我?”

刀意跟刀势迎面而解。这一招,双方又算是平局,但却是陆泽棋差一着,因为他刚刚的内力消耗要更大。

石之轩的不死印法以四两拨千斤,若非陆泽对于刀意跟刀势极度熟悉,应对这一招都要耗费掉无数心神。

不死印法的恐怖之处,可见一斑。

陆泽没有犹豫,第二式的断渊一刀随之挥出,这一式击败宇文化及、并且差点令跋锋寒英年早逝的刀招...

于竹林前展现。

而跟前两次不同的是,这次的断渊一刀真正融合着霸刀典的神韵,这是源自于天下奇书战神图录的毁灭一刀。

这一刻,石青璇面色凝重,陆泽敢将精神分裂的邪王引出,明显不是鲁莽之举,而是胸有城府的自负。

断渊一刀,看似平平无奇,却透着极致的毁灭之意,这一刀里蕴含的意境令邪王石之轩都微微的眯起双眼。

宋玉致跟石青璇都聚精会神的望着这一刀,跋锋寒更不忍眨眼,这异族青年如痴如醉感受着双方的角斗跟交手。

——咻!

当这足以毁灭一切的刀招即将落在石之轩身体上时,在男人周身流转的玄奥气机终是出现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

乌云散去,日光倾泻而下,映照着他那微微凝滞的身形,石之轩的声音响起,如同幽谷寒泉淌过冰冷的石面。

邪王的声音里都带着玄奥韵律,仿佛蕴涵着天地至理,目光穿过日光跟灰尘,缓缓落在陆泽的身上。

“不在此岸,不在彼岸。”

“你待如何?”

日光跟碎叶的粉尘在他周身缓缓飘落,这道青衫在动荡竹影里明明显得愈发清晰,又如同遗世独立的幻影。

既在此间,又超然物外。

这便是不死印法最完美的诠释,生与死、动与静、虚与实的界限,在石之轩的身上不断模糊、交融。

最终,沦为平静。

陆泽神态依旧宁静,前两式刀招都难以奈何住面前男人,他并不意外,人的影树的皮,毕竟是名动天下的邪王。

哪怕是阴后祝玉妍,施展天魔大法中最后与敌偕亡的绝招玉石俱焚,都仅仅是令邪王受到轻伤。

天下三大宗师碰上石之轩,都不敢保证能够稳稳胜过他,不死印法虽然副作用极大,但其理念超脱世间。

“你还有第三刀吗?”

“我的时间不多了。”

石之轩开口,男人面容变得冰冷,眼神里隐隐透着嗜血之意,显然他的精神不久后便要分裂成另一面。

陆泽点头。

“有的。”

“但今日对决还是到此结束吧。”

石之轩微微颔首,邪王目光从不远处那道转身的白衣倩影上掠过,他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不要去招惹她。”

“如果我女儿真喜欢上你,那我就将那姓宋的小丫头给宰掉,多情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邪王说罢,转身离开。

宋玉致当即就呆滞在原地,又气又怒,盯着石之轩离开的方向,她咬着牙道:“我让我爹砍死你这个神经病!”

“你跟阴后牵扯多年,又跟慈航静斋的圣女勾搭到一块去,我呸!我这就去竹楼里找你闺女的麻烦。”

实际上。

石青璇这时已然离开竹楼,这处在东平郡的临时住所被她放弃,只是临离开时,她耳边却响起陆泽的声音。

“我真是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