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老鼠,为什么对本座出手?”
船舱之中,谢端阳头也不抬,只放出神念,细细清点着面前几案上的二十余个储物袋,明知故问道。
看着自己杀人越货多年,冒着被各岛联合通缉风险,好容易积攒的珍藏就这样在自己眼前消失。
这群劫修的心都在滴血。
只是他们丝毫不敢表现出来,甚至还在暗暗庆幸。
毕竟对方没有一照面灭杀自己,能够从结丹高人手中保全性命,已经是无比幸运了。
但是再想到传言中魔修抽魂炼魄的手段,又怎么也无法安心。
也许,对方之所以留下自家所有人性命,就是为了练什么歹毒魔功。
“嗯?
本座问你们话也敢不答,莫非是真想吃什么苦头不成?!”
过了片刻,见还没有人开口,谢端阳抬起头来。
一反方才懒洋洋的无所谓模样,厉色瞪去。
身外又自隐隐荡漾起血光。
虽说他没有下杀手,但众劫修方才已经吃够了苦头。
浑身肺腑经脉中似有成百上千小刀在那里攒簇切割,几乎站都站不稳,哪里还想再试一次。
十一人齐齐看向周老黑。
他虽然不愿,但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将自己一行人身份简单说了下。
当然,是尽可能撇清犯过的案子。
更不敢再扯谎说,与百岛盟某个炼法使是师徒关系了。
要不然,万一引得对方想杀人灭口,岂不是作茧自缚。
“小人冲撞了前辈,自是罪该万死,死不足惜。
只期望前辈可怜我等散修修行不易,高抬贵手饶一条贱命。
除去身上这些,晚辈还在另外处隐秘洞府藏了些物事,愿意一并奉献给前辈。”
尽可能挤出可怜巴巴的模样,周老黑缓慢说着同时,不断观察着表情。
只是令他失望的是,对方神情毫无变化,又恢复了方才那副平淡模样。
也不回话,只是继续清点着储物袋。
“饶你们条狗命,倒也不是不行。
现在就将你们藏东西的窝说出来吧。”
足足晾了他们半个时辰,将战利品大致点清,分门别类地移到数个大容量储物袋中。
谢端阳这才长伸下懒腰,说出让他们惊喜交加的话来。
只是不待那些人兴奋完,他又自补充了句。
“不过,单凭这些就想彻底免罪,那也未免太容易了些。”
“小人愚笨,不解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能不能请前辈简单解释下?”
周老黑咽口唾沫,勉强保持情绪稳定。
“筑基修士,直接杀了未免太过浪费。
若是将你们卖给其它岛屿做苦力,应该也能换不少灵石吧?”
谢端阳声音虽然平淡,但落在众人耳中,却有若惊雷炸开。
“前辈是在开玩笑吧?”
周老黑脸色霎时苍白,但仍勉强挤出丝笑容。
“百岛盟可是明令禁止,各势力组织不可买卖修士的……”
“百岛盟虽大,但可还管不了整个东海。
就算明面上没有,私底下做这种事的不知几多。
何况难道还会有人,为尔等这些名声臭到家的劫修申冤叫屈不成?”
听着谢端阳的话,众劫修齐齐沉默下去。
他们本来做的就是见不得光的买卖,自然多少听过甚至亲眼见过。
别的不说,碧虹谷将冬淞四女当做礼品随意赠送,
如果不是遇见了谢端阳,而是其它喜好美色,精于采补的修士,其与货物奴隶也差不了多少。
只是看别人,与自己落得这等下场,显然是两回事。
“阁下未免太过分了吧。
我等愿意掏出全部身家赎买自己性命,前辈居然……”
周老黑没有出头说话,但劫修中却有名较为年轻的修士按捺不住。
“蔺兄弟,不可!”
“姓蔺的,你自己死不要连累大家!!”
……
他话音未落,劫修中数人面色大变,齐声呵斥起来。
有人是当真愤怒,有的则是怀揣着其它小心思。
“看来,本座还是说话太多。
让尔等觉得太好说话了些……”
谢端阳不怒反笑,只是张口吐出两物。
血色小旗如电环绕一周,不见如何动作,那名蔺姓男修全身生出血焰,熊熊燃烧起来。
不见炙热之意,转而说不出的阴冷。
不过瞬息,其血肉就已焚化无形,化作道血光裹挟着道黑气被卷入旗面当中。
原地只留下具洁白骨架。
随后,一枚骨珠迎风化作只栲栳也似的骷髅头,扑将上去。
“咔嚓咔嚓”的咀嚼啃咬声,伴随着惨嚎之音,不绝于耳。
看着眼前一幕,这些劫修的脸色纷纷惨白下来。
他们也没想到,谢端阳看着和煦好说话。
但自家这位同伴说错了一句,立刻就被灭杀,而且连魂魄元神都没能幸免。
“说罢,还有谁不愿卖身做杂役苦力。
那就将血肉精魂奉献出来,给本座的这两样宝物多增添些威力……”
半晌无人说话。
谢端阳点点头,那就是都同意了。
但见其屈指一弹,放出道血光。
血光在空骤然收缩,然后分化成十一道血红刀光,向着剩下的十一人而去。
刀光一绕一卷,已是将众人左手小指齐根斩下,裹挟着返回。
血河旗、白骨舍利,两物上各自生出血焰、骨火,将这十一根手指包裹起来,运炼一处。
不过一时片刻,手指就自消失无踪。
空中仅只留下枚袖珍小牌,不过掌心大小。
虽是白骨祭炼而成,但却血光剔透,宛若块上佳血玉。
众人齐齐心惊,感觉自家气机与其生出缕联系。
这还未算完。
谢端阳哈哈大笑,将血河旗祭于头顶,助长血灵法力的威能,再次弹出十一道浅淡红芒。
红芒如线,垂落在众劫修天灵盖下。
然后猛地一提,各自带着缕黑气融入血玉牌中。
“现在,尔等精血、灵骨,还有一缕精魂。
都被本座以玄功秘法炼入到此牌当中,无论谁得了,都可轻易掌握尔等生死。”
看着面如金纸,显然伤了元气的众人,谢端阳将血玉牌收入储物袋中,微笑说道。
“现在,诸位可以将各自洞府所在及珍藏说出来了。”
————
一月之后,
地火岛。
一团数十丈大小的血云自远而近飘荡过来,看似舒缓。
但其实每次飘闪,便自出现在百丈开外。
最后,血云在距岛外还有数里的位置停下。
“东海散修前来拜山,还请张岛主出面一晤!”
音浪滚滚,将天上云气排斥开来,笼罩岛上大半范围。
岛上修士纷纷停下手头活计,忍不住循声望去。
几名筑基修士更是忍不住架起法器,飞腾到半空中察看情形。
虽然来人修为甚是高明,但岛主亦是结丹修士,贵为百岛盟炼法使,岛上还有大阵覆盖。
是以他们倒是没多少害怕,反而有些好奇与兴奋。
稍过片刻,岛上纵起道火虹,徐徐朝着岛外飞遁而去。
足足过去小半个时辰,看着血云远远消失在天边。
谢端阳又自多等待了一两刻钟,方才驾驭着遁光慢悠悠返回岛上,将岛上但凡有些地位的修士召至洞府当中。
“主上,方才……”
徐立负责岛上防卫巡查之职,率先开口询问。
只是说话时,他视线忍不住朝旁边扫去。
虽然神色有些狼狈萎靡,但徐立眼力不错,看得出来其中大半居然都是筑基修士,而且好几人修为还在自己之上。
“不错,确实是位结丹同道过来,与我谈了笔生意。”
知道他想问什么,谢端阳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这些人就是交易的内容,都是海外作恶多时的劫修……”
简单介绍了下周老黑等人身份,谢端阳双手拢入袖中,淡淡道。
“不知那位道友从哪里听到,我们地火岛是新开辟的岛屿,最欠缺杂役苦力。
他就跑过来,将这些人卖给了本座作为杂役。
你们自己看看哪个手头的差事需要人手,可以同本岛主申请领上两个回去。”
前面还震惊于筑基修士成了交易的货物,但听到后面话时。
宫桐、徐立、沈木、木怜星等人,眼睛却是齐齐亮了起来。
他们基本也都不过是筑基初期、中期修为,倒有大半不如这些劫修。
若是能够使唤个筑基作为属下杂役,别的不说,牌面就很是不小啊。
而且这三年地火岛发展兴旺,他们确实也有人手不足的感慨。
过来投奔的散修倒是不少,但尽皆是练气,而且后期的都没有几个,哪里比得上这些优质。
虽说谢端阳之前也降伏过些劫修,但之前开辟火室、灵田等就已经占用,实在轮不到他们。
目前基业还处于草创上升期,岛上这些管事还算能齐心协力,关系处得素来不错。
但现在,却也忍不住争抢起来。
这个说坊市需要几个筑基坐镇,防止宵小。
那个说巡逻范围扩大,班次增多,亦需要添加人手。
木怜星也说渔场等快要见成果,说不得会引来些二三级的海兽,同样也要安排专人看守。
最后,还是谢端阳亲自出面,才将十一人去向分配妥当。
做完这些,他没有多停留,径自返回洞府之中。
到了暗河洞室,谢端阳停下脚步,一抹腕上铜环。
甲尸凭空出现,双手捧着血河旗奉上。
将此旗重新收入体内,谢端阳端坐在灵池前,暗暗盘算起来。
做了这番手脚伪装,应该可以打消不少怀疑。
就算某些有心人有些猜测,但过上数年,也就会逐渐忘记不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