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台儿庄城墙在夕阳余晖中投下长长的阴影。
城头守军紧张地注视着北方,连日来关于“妖兵”“天雷”的恐怖传说早已让这支三千人的守军士气濒临崩溃。
“都给我打起精神!”守备王德禄强作镇定地巡视城防,“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流寇......”
话音未落,远处地平线上突然腾起数道白烟。
“那是什......”
剧烈的爆炸声淹没了他的惊呼。
75毫米山炮的炮弹精准地落在城楼附近,碎石砖块如雨点般飞溅。
紧接着,第二轮齐射接踵而至,这次炮弹像是长了眼睛般集中轰击在同一段城墙上。
“轰隆——!”
一段三丈宽的城墙在硝烟中轰然倒塌,露出巨大的缺口。
守军还来不及反应,第三轮炮火已经降临,这次是延伸射击,精准地覆盖了城内的军营和粮仓。
“天罚!这是天罚啊!”一个老兵丢下武器,跪地痛哭。
011举着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炮击效果。
他抬手示意,炮火暂停。
阵前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城墙缺口处传来的哀嚎声在暮色中回荡。
“传令,”011沉声道,“特种连准备突进。记住苏帅的指示,以震慑为主。”
三十名头戴钢盔、手持mp40冲锋枪的特种兵如猎豹般跃出阵地。
他们三人一组,交替掩护,快速向城墙缺口推进。
与此同时,阵地上的轻重机枪同时开火,密集的弹雨在城头织成一道火网,压制得守军不敢露头。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守军惊恐地看着那些装备奇特的士兵。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这些“妖兵”的战术闻所未闻……
时而快速突进,时而突然卧倒,每次射击都精准得可怕。
特种连冲进缺口后,立即分成三个战斗小组。
一组沿城墙肃清残敌,二组直扑城门,三组向城内纵深穿插。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配合默契得令人窒息。
“放下武器!跪地不杀!”
“红旗军优待俘虏!”
震天的呐喊声中,守军的抵抗意志彻底崩溃。
当特种连冲到城门时,幸存的守军已经主动打开了城门。
“五日?”011看了看怀表,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传讯给苏帅,西线首战告捷,仅用三个时辰。”
次日清晨,红旗军主力开进台儿庄。
令居民意外的是,这支“妖兵”军纪严明,秋毫无犯。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们立即开始组织民工修复城墙,发放赈济粮。
与此同时,一支机械化分队沿着运河疾驰南下。
五辆加装装甲的卡车载着士兵和轻重机枪,在运河沿岸快速机动。
每到一处关隘,只需展示威力,守军无不望风归降。
第五日正午,韩庄闸最高处升起了赤色龙旗。
自台儿庄至韩庄闸,八十里运河尽入红旗军掌控。
这条维系帝国命脉的水道,此刻已成禁锢清廷的钢铁锁链。
运河上,最后一艘试图北上的漕船被拦下。
船主战战兢兢地看着那些装备精良的士兵,却见为首的军官和气地说:“老人家莫怕。从今日起,这运河归红旗军管辖。你们照常做生意,赋税减半。”
消息传出,运河沿岸民心震动。
与此同时,一封八百里加急正飞向京城:“红衣妖兵已控运河要冲,火器之利非人力可挡。漕运断绝,山东危矣!”
……
暮色中的微山湖波光粼粼,芦苇荡在晚风中沙沙作响。
几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滑入湖心小岛,为首的中年文士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如冰,这正是化名“苏文”的情报处长051。
“苏先生,久仰了。”粗豪的嗓音从芦苇丛中传出,三个身影陆续现身。
分别是捻军残部首领张铁胆、沛县团总陈明远,以及湖匪头目浪里蛟。
苏文拱手还礼,开门见山:“诸位都是明白人,清廷气数已尽。我红旗军志在光复华夏,特来共商大计。”
陈明远眯着眼打量来人:“听说你们在山东闹得很大?可这沛县不是山东......”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
“不好!是绿营的巡逻队!”浪里蛟脸色骤变。
苏文却从容不迫:“正好让诸位看看我军的本事。”
他打了个手势,身旁的侦察兵立即取出毛瑟步枪。
“这么远......”张铁胆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三百步外的骑兵应声落马。
紧接着又是两枪,另外两名骑兵接连坠马。
三人目瞪口呆。
这等精准的射术,远超他们的认知。
“这还不算什么。”苏文示意部下取出手榴弹,投向湖中。
“轰!”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惊起漫天水鸟。
浪里蛟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掌心雷?”
“此物名曰手榴弹,我军普通士兵皆可配备。”苏文轻描淡写地说着,又命人抬出两箱物资,“这是见面礼:精盐十担,药品五箱。”
陈明远抓起一把雪白的精盐,手指微微颤抖。
这等上等官盐,便是县城里的富户也难得一见。
“苏先生想要我们做什么?”张铁胆沉声问道。
“不必急着表态。”苏文取出一卷文书,“这是苏帅亲拟的《驱除鞑虏告四方檄》。三个月内,诸位只需做三件事:第一,摸清徐州驻军布防;第二,在运河沿线制造骚乱;第三,保护来往的红旗军信使。”
他顿了顿,环视三人:“作为回报,我军可以提供武器、训练,事成之后,各位都是开国功臣。”
浪里蛟突然问道:“若我们拒绝呢?”
苏文微微一笑,远处突然亮起数点火光,随即传来剧烈的爆炸声,那是徐州方向的粮仓。
“清廷自顾不暇,诸位难道还要给将死之人陪葬?”
陈明远长叹一声,率先单膝跪地:“陈某愿效犬马之劳!”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也相继跪倒。
月色渐明,微山湖上泛起轻舟。
苏文站在船头,看着手中刚刚收到的密报:“西线已定,东线告捷。南线网络初成,可进行下一步计划。”
他轻轻扶了扶眼镜,湖面倒映出冰冷的笑容。
这张暗网,已经开始收紧。
……
临沂城头,参将多隆阿扶着垛口,眺望北方原野上若隐若现的军阵。
这位哈尔泰的副将,此刻手心全是冷汗。
“大人,贼军已在十里外扎营。”探马气喘吁吁地回报,“看旗号,是、是那个酋首苏宁亲自来了!”
多隆阿强自镇定:“慌什么!临沂城高池深,粮草充足。只要坚守半月,朝廷援军必到!”
话虽如此,当他看到远方那些从未见过的长管火炮时,心头仍是一紧。
与此同时,红旗军前沿指挥所内,苏宁正与各团长进行最后部署。
“报告苏帅!”炮兵团长立正敬礼,“所有火炮已完成校射,共二十四门,包括六门105毫米榴弹炮。”
苏宁点头,转向众人:“记住,这不仅是攻城战,更是一场表演。要让全天下都看清楚,负隅顽抗是什么下场!”
他走到沙盘前,手指重重点在临沂东门:“第一轮齐射,就要把城门楼给我掀了。突击队做好准备,炮火延伸后立即突进。我要在三个时辰内,让赤旗插上临沂城头!”
“是!”
晨光初露,临沂守军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尖锐的哨声。
多隆阿正要询问,就听见天际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啸。
“炮击!隐蔽——!”
“轰!!!”
第一发105毫米榴弹炮准确命中城门楼,巨大的爆炸将整个楼顶掀飞。
紧接着,密集的炮弹如同雨点般落下,城墙在剧烈震动中龟裂、崩塌。
“天崩了!天崩了!”守军抱头鼠窜。
多隆阿被亲兵护着退下城墙,耳中嗡嗡作响。
他从未见过如此猛烈的炮火,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炮击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
当硝烟稍散,守军惊恐地发现,东门一带的城墙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突击队,上!”
随着一声令下,数十挺轻重机枪同时开火,密集的弹幕压制得残存守军无法抬头。手持mp40冲锋枪的突击队员如猎豹般跃出阵地,三人一组,沿着废墟快速突进。
“妖、妖术啊!”一个守军百户看着同伴在百米外就被打倒,吓得丢掉了武器。
突击队冲进缺口后,立即分成数股。有人沿城墙肃清残敌,有人直扑府衙,还有人抢占制高点。他们的战术动作干净利落,配合默契。
多隆阿在亲兵护送下且战且退,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多隆阿参将,还要负隅顽抗吗?”
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个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不远处,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
“你、你就是苏宁?”
“投降吧。”苏宁平静地说,“你的家眷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多隆阿脸色剧变:“你!”
“我给你三个数考虑。”苏宁举起手指,“三......”
看着四周节节败退的守军,多隆阿长叹一声,扔掉了佩刀。
正午时分,赤色龙旗在临沂城头冉冉升起。从第一声炮响到战斗结束,正好三个时辰。
城门口,苏宁对投降的守军讲话:“愿意留下的,可以加入红旗军。想回家的,发给路费。从今日起,临沂免征赋税三年!”
消息传出,全城沸腾。与此同时,一匹快马冲出城门,带着苏宁的亲笔信函向南飞驰:“临沂已下,鲁南震动。下一步,饮马长江!”
夕阳西下,苏宁站在城楼上,远眺南方。参谋长来到他身边:“苏帅,南线急报,微山湖盟约已成。”
苏宁嘴角微扬:“告诉051,是时候让徐州热闹起来了。”
三路出击,全线告捷!
西线锁运河,南线织暗网,东线夺重镇!
红旗军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和威力,在短短十余日内,便将控制区域扩大了数倍,真正成为了雄踞鲁南、威震江淮的强大势力!
各方势力的使者们还在山路间跋涉,而苏宁,已经用雷霆般的行动,给了天下一个更加强硬的回答。
……
红旗军连战连捷,尤其是以雷霆之势攻占鲁南重镇临沂后,声威更是如日中天。
这股突然崛起于北方,手握“雷霆火器”,且旗帜鲜明反清的力量,终于引起了南方那些老牌反清势力的密切关注。
这一日,临沂原清廷知府衙门,现红旗军指挥部外,几乎前后脚来了两拨风尘仆仆却又带着几分傲气的使者。
一拨自称云南沐王府代表,姓沐,乃沐天波族侄,言谈举止间带着勋贵世家沉淀下的矜持,他们奉的是前明桂王、永历朱由榔为正统,虽已遇害,但其子嗣或名号一系扔被尊崇。
另一拨则来自台湾延平王府,为首的是一位郑姓参军,眉宇间带着海岛之民的锐气与对海疆实力的自信,他们遵从的是前明唐王、隆武帝朱聿键一系的法统,郑成功父子长期奉隆武正朔。
双方在等待召见的偏厅内相遇,起初还保持着表面上的客套,寒暄着“同是反清义士”之类的门面话。
然而,当话题不可避免地触及到“如今抗清,当奉何人为天下主”这个核心问题时,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沐王府使者率先发难,他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摆出世家姿态:“贵藩僻处海外,或有所不知。当年桂林倾覆,陛下(指永历)蒙难,然太子犹在,血脉未绝。桂王系乃神宗嫡脉,承继大统,名正言顺,天下忠义之士莫不翘首以盼!唐王虽亦贤明,终究是疏宗,岂可越次?”
郑家参军闻言,立刻反唇相讥,语气带着海疆的直率:“沐公此言差矣!隆武陛下在位时,励精图治,天下归心!且是我家国姓爷(郑成功)亲自拥戴,赐姓封王,此乃君臣相得之典范!桂王偏安一隅,终致败亡,岂堪再为天下主?更何况,如今海外遗民,皆念隆武旧恩,奉唐王正朔,此乃人心所向!”
“荒谬!嫡庶有别,长幼有序,此乃祖宗成法!”
“哼!国难当头,当立贤能!岂可拘泥于腐儒之见!”
双方引经据典,从万历朝争到南明旧事,从血脉亲疏辩到君臣大义,越说越是激动,个个面红耳赤,唾沫横飞。
偏厅内的温度仿佛都升高了几度,侍立一旁的红旗军卫兵面无表情,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这就好像还没有成功,甚至于八字还没有一撇,就开始在这里分赃和争权夺利。
沐家使者拍案而起:“尔等是要背弃纲常,行那悖逆之事吗?”
郑家参军也毫不示弱地站起,手按上了腰间的佩剑:“是尔等冥顽不灵,抱残守缺!”
眼看一场“文争”就要演变成“武斗”,卫兵不得不上前一步,沉声道:“苏帅已在正厅等候,请诸位使者注意仪态!”
两拨人这才勉强压下火气,互相怒视一眼,整理衣冠,跟着卫兵走向正厅。
但空气中那股互不相让的敌意,却浓郁得化不开。
正厅之上,苏宁端坐主位,神情平淡地听完了双方各自慷慨激昂地陈述“正统”所在,以及要求红旗军“奉正朔”、“听调遣”的来意。
待他们说完,苏宁并未如他们预想的那样询问细节或表达倾向,而是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在场每一位使者。
“说完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你们千里迢迢跑来,就是为了在我面前,争论一个死了几十年的皇帝,和他那不知在哪个角落里苟延残喘的子孙,谁更有资格坐在那张现在由鞑子占着的龙椅上?”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沐、郑两方使者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这位声名赫赫的“苏帅”说话如此直接,甚至可说是……大不敬!
“你……苏帅此言何意?名不正则言不顺,此乃……”沐家使者试图辩解。
“放屁!”苏宁毫不客气地打断,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怒其不争,“京城里的龙椅上坐着的是野猪皮的后代!是鳌拜!是满清鞑子!他们正用刀枪和鞭子统治着亿兆汉民!江北、中原、湖广,多少百姓在鞑子的铁蹄下呻吟?多少仁人志士的血染红了土地?”
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震屋瓦:“可你们呢?!鞑子还没赶走,天下沦丧近半,你们倒好,关起门来先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正统’名分,在这里争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拔刀相向!你们是想让九泉之下的太祖皇帝,看看他的子孙、他的臣子们,是何等的‘英明神武’吗?!”
郑家参军脸色一阵青白,勉强道:“苏帅,非是我等要争,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实在是蠢!”苏宁毫不留情,“你们口口声声反清复明,可心里想的,不过是打着‘明’的旗号,行那争权夺利之实!想着将来谁能拥立之功,谁能占据朝堂高位!你们在乎过天下百姓的死活吗?在乎过谁能真正带领大家把鞑子赶出去吗?!”
他手臂一挥,指向厅外:“看看我红旗军将士!他们为何效死用命?不是为了哪个朱家皇帝,是为了‘驱除鞑虏,再造华夏’!是为了让天下汉人,能重新挺直腰杆做人!而不是为了给你们这些抱着牌位不放的腐儒,再去磕头下跪,换个主子继续受罪!”
“苏帅……”
“道不同,不相为谋!”苏宁语气决绝,“来人!送客!把这些还在梦里争权夺利的蠢货,给我‘请’出临沂!我红旗军,不需要这样的‘盟友’!”
卫兵立刻上前,态度强硬地示意他们离开。
沐、郑两方使者被骂得哑口无言,脸上青红交错,又是羞愤又是恼怒。
沐家使者兀自低声嘟囔:“粗鄙!无礼!名分大义都不要,与流寇何异……”
郑家参军则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显然也觉得受到了巨大侮辱。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苏宁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失望。
明白与这些被旧时代枷锁牢牢束缚、内斗内行外战外行的势力合作,无异于自缚手脚。
道路注定是孤独的,但也将是全新的,彻底砸碎一切旧框架的逆天之路!
……